看完繽紛版刊登的「水煎包,我想瘋了」一文,讓我想起五年前我到日本讀書時的一段事。
那時,我已當了多年家庭主婦,原本以為「吃」絕不會造成我在異鄉的困擾。沒想到,約三個月後,再度當學生的興奮、新鮮感逐漸消失後,我開始懷念台灣的小吃,尤其是水餃。
在台灣時,水餃只是存放在冰箱內應急的冷凍食品,我很少吃;在日本隨處可以吃到煎餃,水餃卻鮮少有賣。
有一天,我的報告受老師嚴厲批評,讓我自尊心很受傷,下課後突然覺得肚子好餓,腦海浮起白白胖胖冒著熱氣的水餃幻影,大蒜、醋、醬油的香氣,彷彿在面前飄浮。
受不了嘴饞的欲望,我決定自己包水餃,於是繞道去超市買水餃皮、絞肉、大白菜,沒想到單單剁大白菜就讓我吃盡苦頭。花了約兩個鐘頭,卻煮出一鍋皮肉分離的餃湯;當天晚餐,我以一碗泡麵打發。
晚上接到老公從台灣打來的電話,想到白天的種種挫折,我忍不住在電話裡放聲大哭,嚇壞電話那端的老公,因認識二十多年,老公從沒看我哭過。也許大哭一場能紓解情緒,次日我又很有精神地上學了。
傍晚時,老公突然出現在門前,嚇得我結巴地問:「你怎麼會來?」「我給妳送補給品來了。」他打開行李,拿出一大包冷凍水餃,還有我愛吃的鴨肫、鴨翅膀等。「你不怕被海關沒收?」「為了妳,我什麼都不怕。」
原來老公掛念我的失落與挫折,放下電話後,立刻上網訂機票。我一邊啃著鴨翅膀,一邊狐疑望著他燒水下餃子的身影,不知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能幹?才嚥下第一口水餃,我就忍不住掉眼淚。「傻丫頭,哭什麼?快吃吧。」他體貼地幫我擦眼淚。
「好好吃喔!咦,你怎麼也哭了?」「沒事,我只是想起以前在成功嶺當兵時的懇親會,我媽帶著我喜歡吃的東西去看我的情景。」婆婆往生多年,他在想媽媽吧!這下輪到我幫他拭淚。
公私兩忙的他,第二天就趕早班飛機回台灣。哇!這水餃還真是昂貴啊。
回台灣五年了,我們仍然很少吃水餃,但夫妻倆當初在我租的四坪房子裡,為對方擦眼淚的畫面,至今仍留存我腦海,那是多麼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