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環境/民俗】在迷路和懺悔中長大
2008年09月21日蘋果日報

或許，我們人類的出生就是因為迷了路，糊裡糊塗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完全記不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來到這世界後的好多年都沒有任何記憶和印象。媽媽會說：「你的頭太大，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所以要拍照時，給你扶著椅子。」或是說：「你非常愛哭，哭到兩顆蛋都脫落，要去給醫生看。」或是說：「你很兇，不肯斷奶。媽媽將自己的乳頭塗滿了藥水希望阻止你吸奶，你生氣，乾脆咬斷媽媽的奶頭。」

鐵道迷路一哭成名
從爸爸的日記上和一些黑白照片讓我相信自己曾經是那樣出生的。爸爸在他的日記上說從我出生後的那段日子，他都沒有正眼好好看我，因為他被窮困綁住無心想其他。有張照片是年輕英挺的爸爸坐在植物園的一棵樹下寫生，我傻傻的站在他的旁邊。
植物園是我開始有記憶的地方，還有就是鐵道（現在的汀州路）旁，由天主教聖母聖心會的比利時神父巴昌明創辦的幼稚園「聖母聖心」。巴神父曾經在中國熱河傳教，當無神論的共產黨建國後，他被關在大牢內，出獄後決定到台北的艋舺傳教，那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
從我們家到幼稚園，只要沿著鐵道走就可以了，有一天媽媽要我自己試著走走看，我沿著鐵道直直的走，就迷路了，我在鐵道旁哇哇大哭，從此一哭成名，大家都叫我「愛哭拾」，那是我記憶中第一個綽號。
在幼稚園裡，表現好的孩子可以得到一個鑄有聖母瑪利亞慈愛的雕像的牌子掛在胸前，不聽話的孩子就會被罰跪在一個地下室，面對一個聖母瑪利亞的雕像懺悔。我記得那間地下室，因為我常常被罰跪，我從沒有得到過那種牌子。
從此，我就在迷路和懺悔中長大。

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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