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眉頭深鎖、嘴裡念念有詞，兩隻手伸向空中，不斷地抓著，偶爾還會用舌頭舔一舔右手拇指頭。

婆婆從年輕就愛打牌，我看一眼婆婆的動作，老公就說，婆婆一定是在夢中打牌。我想，她鐵定打輸了，才會愁眉苦臉、念個不停。

可是，婆婆為什麼會舔拇指頭呢？很簡單，婆婆打的是四色牌，而四色牌是紙做的，紙牌黏在一起分不開時，她就會舔手指頭，好把紙牌分開。

幾個月前，婆婆打牌的時間過久，竟然在牌桌上昏倒，還口吐白沫，嚇壞了三個年齡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牌友，此後，她們擔心婆婆再度在牌桌上昏倒，只要時間一到，就喊換人，將婆婆趕下牌桌。婆婆連續幾個月沒辦法過足癮，難怪連作夢都在打牌。

過了不久，我再察看婆婆時，她還在睡覺，打牌的動作也持續著，不過深鎖的眉頭開了，我想，婆婆一定夢見贏錢了。

從婆婆臉上淺淺的微笑看來，這次似乎贏了不少。突然，我玩心大起，附在婆婆耳邊小聲說：「媽媽，我要吃紅。」

我只不過在開玩笑，但睡夢中的婆婆似乎聽見了我的話，立刻認真的將手伸向長褲口袋，看樣子是在幫我找錢。

當時婆婆穿的是醫院提供的衣服，睡夢中的她無法意識到自己穿的不是居家服，而緊張地在自己身上四處找口袋。

終於，她找到了上衣小口袋，從裡頭拿出一樣東西往我手心塞。我以為是鈔票，趕緊攤開來看，結果不是鈔票，而是一張衛生紙。

醫院裡進出分子複雜，出沒的小偷也多，婆婆住院時，她的身邊除了身分證及健保卡，沒有其他物品，貴重的首飾及現金全放在家裡，真是難為了婆婆，在睡夢中，還得費心幫我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