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四川在原本的閒適和安逸中,卻還透露著一些別的,一些堅毅,一些感懷……
寒露前後,是一年中我最喜歡的季節,校園裡桂花馥芳襲人,銀杏葉正要轉黃,青皮橘子剛剛上市,每年這時候我總會想起兩句詩:「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成都四季分明,過了霜降,天氣便要一天涼過一天。但是寒露前後一個月的時間,卻是氣溫宜人,天黑之後,在露天啤酒座吃麻辣燙,牛肉、羊肉、黃辣丁、藕片、花椰菜、鮑魚菇,各用竹簽穿成一串,不拘葷素,在麻辣鍋裡燙熟了,搭配啤酒再適合不過,席間偶有落葉飄墜,閒適中品味著秋意,這秋意全不帶蕭瑟,有的只是安逸。
今年秋天,四川在原本的閒適和安逸中,卻還透露著一些別的,一些堅毅,一些感懷。
中秋節前,各級學校開學,今年,四川許多學校將開學的第一周訂為感恩周,這當然是為了提醒學生感謝在五一二汶川大地震後曾提供過援助的各界人士,但又何嘗不是蘊含了受災民眾自立自強的決心,他們勇敢的挺直背脊,在承受重大創傷後,仍然不忘向大家說聲:謝謝。
根據統計,五一二地震造成的經濟損失逾八千四百五十億元人民幣,其中超過九成的損失來自四川,民房和城市基礎設施約占其中一半。重建工作漫長,孩子的教育卻是不能耽擱的,這一次地震中的重災區包括北川、映秀等地,學生們已在臨時搭建的組合屋準時開學,在上一個學期裡,他們有的失去了同學,有的失去了老師,但他們依然堅強樂觀,新來的志願者繼續擔負起老師的責任,倖存的學生將為罹難的同學更努力的生活,背負起更多的夢想與希望。
然而,地震似乎還沒有停息,四川南部攀枝花的孩子們,就在開學前夕,部分校舍因為六點一級的地震成為危房,一萬多名學生延後了一周在帳篷裡開始了新學期,連組合屋都還來不及搭建。
和九二一地震中的南投相似,四川是大陸重要的旅遊區,災區的道路無法在短期恢復,但是未受影響的景區如樂山大佛、峨嵋山、蜀南竹海,或是震後重新開放的景區如九寨溝、都江堰等地,都希望旅遊業能儘快回溫。十月是大陸的旅遊旺季,也是九寨最美的季節,五彩水潭映照紅葉,原本仙境般的美景,如果遊客不能走出地震陰霾,四川的旅遊業勢必迎來寒冬。
九二一地震後,南投旅遊業者慘澹經營,我曾前往採訪景區的復原情形,一位開餐廳的業者對我說:你們不要再在報上寫這裡是災區啦,有誰會想要去災區玩呢?這的確是一種兩難的心情,昔時的南投和如今的四川,都面臨此一難題。重建之路漫長且所需金額巨大,為免外界遺忘地震造成的傷害仍需協助恢復,因此必須持續對災區的關注,就連正在上海舉行的雙年展中,都以裝置藝術的形式出現了一部在汶川地震中嚴重毀損的汽車。然而災區的印象一旦被反覆提起,又難免會使人遊興大減,地震後當地人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復昔日生活秩序的時程表,也不得不向後推遲。
中秋節剛過,成都人一向有在中秋夜放蓮花燈祈福的習俗,今年對四川人而言,祈願平安的心比何時都要來得殷切,一盞盞蓮花燈漂浮在府南河上,串起連綿不斷的希望,祈願四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