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moose has come out of the impenetrable wood / and stands there, looms, rather, / in the middle of the road." ── Elizabeth Bishop 'The Moose'
遠方的樹守護著我們的湖
當夜都走遠了,光也不在眼的背後駐足
死亡在霧的邊緣逡巡
我像一隻從遠方逃走的麋鹿
留下透明的足印在夢的雪地上
如果回憶是一個廣場任人自由來去
然而我願意相信光影和那些被經過的風景
我知道相信是因為忘記
因為忽略了所有把戲的細節
我像小孩專心看著魔術師那般地相信
當廣場的鐘聲敲響一個又一個不眠的夢
鴿群傳遞著恐慌的心情從地面飛向屋頂
牠們談論古怪的天氣、談論昨夜未竟的暴雨
我也知道風吹過時牠們將不再談論風
因為它總是一種過時的東西
而只要我們擁有視力
方向感就會是一件不曾存在過的經驗
彷彿烈日下誰撐起一把透明的傘
被日光遮蔽的眼全都張開
我以為我可以在光的盡頭隱身而去,然而我不行
所以我追問風中的細節
但四周寂然彷彿天地頷首無語
也像是魔術師擺一擺手讓自己墜落消失在舞台的後方
帶走場內所有藏匿好的聲響
留下靜默代表某種信念的成型
你說那些細節都走了
連同風和專心的孩童在清晨的廣場
凝結於傾斜的鐘樓響起一朵如詩般的雨雲
而剩餘的那些話語
神祇也無法說出的字彙全都寫在水面上
我說那些細節都走了
像是正午藏匿在腳下的影子一再試圖走出的詩句
夢境無限延長,只有睡著的人才能夠拾回的細節
醒來之後成為一場不曾發生的革命
廣場上我們遇見此生的第一隻麋鹿
世界靜止像是被熄滅的燈光
彷彿黑暗的舞台上只有我們
等待著這場一無所有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