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環境/民俗】回家前的旅程
2008年11月18日蘋果日報

我和女兒在書信中聊到彼此異鄉求學後回家前的奇異旅程，雖然相隔28年，卻有一種奇妙的呼應。
從1979年的年底跨到1980年的年初，我決定放棄學業離開美國，從美國東北大雪紛飛的紐約水牛城搭著灰狗巴士出發。我用一個裝垃圾的袋子裝著一條吐司麵包、一袋馬鈴薯條、一盒牛奶、幾個蘋果，整整繞著美國走了一大圈。至今，我都還記得那些寂寞的小城鎮，密西西比河沿岸的聖路易、土耳沙，沙漠中的奧桑納、蕃角市、艾帕索，從聖誕節到新年，歡樂華麗中看到的反而是荒涼和孤寂。

寶島家鄉動盪不安
我永遠記得當自己踏上桃園中正國際機場時，台北正下著大雨，我推著兩口笨重的箱子慢慢的走向海關，當時的我，疲累、悲憤加上熱血，面對一個動盪不安卻蓄勢待發的家鄉，一個不可知的未來。
女兒完成學業後一個人去了義大利的聖．雷莫，她坐在海邊的堤防上發呆，夕陽暗散昏黃，大海的聲音依舊清脆悅耳，她在信上說：「如果不是因為失戀，我想這些東西也不會讓我這麼目不轉睛，西西里的景色比這裡奇妙上百倍，但那時的我卻整天躺在旅館裡睡覺和發燒。」
「後來，我慢慢的爬上山，牆上有一些已經荒廢、長相模糊的石頭大嘴。山上有風，但風裡仍有海的味道，樹葉在風中搖搖晃晃，陽光從不斷變化的葉隙間灑在我身上，於是我傳了一則簡訊給你。」女兒這樣寫著：「之後，我倒在椅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開始走下山，下山的時候我哭了。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像是城牆上的那些滴水的石頭大嘴。」
不同的旅程，不同的心情，唯一相同的是，我們都回家了。

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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