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夢果

◎陳克華

看著你的夢

你，和忙碌的世人都睡著

周身蒸發著夢

氣體一般氤氳 流動 清澈……

像一顆果核

睡在果肉裡

甜美的汁液是你人世的報償

但你不知道今生的泥土裡

你將會長成一棵什麼樣的樹

但我可以看見你卵形的夢

包覆著你胚胎般蜷曲的身體

一如羊膜包覆著羊水

透明 柔軟 動盪

「是的，你正在受著苦……」我可以清楚看見

你握著拳頭的表情

正在試圖痛苦地翻身

頭下腳上，眾生的顛倒啊──

是的，人世在在俱苦

我明白你的明白

一如你夢著我

我正看著你 如看著一顆奄摩羅果

每個人的夢結在人類這棵大樹上

愈大 愈垂 愈低

：「夢快熟了，也就該醒了……」

我們就將要

同時 聽見

果熟蒂落時的

那一聲輕響：

你我本來的名字。

註：佛經中曾提到，號稱天眼第一的佛弟子阿那律，能夠觀看整個閻浮提世界（或也可說是地球，或是人類居住之國度），就如觀看掌中一顆奄摩羅果，而奄摩羅果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水果？經典中的記載頗為混亂，至今仍無定論，但有證據顯示，奄摩羅果極有可能即是今日所謂的「芒果」。而佛以佛眼觀一切法，就可以有如觀看手中的一顆芒果般，「內外透明，如玻璃然」。

自由時報-98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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