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一生的靠山
◎Andrea

即使爸爸將白髮藏在俐落短小的黑髮堆中，我仍能沿著他銀白的鬢角、歲月老人在臉上深刻的皺紋，一路到他的眼裡，看見他的滄海桑田。

我還記得從小到大，我寫過的，所有與爸爸有關的文章，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一輩子的靠山。我還記得，爸爸拉著我的手，在山間險路陡坡上走，鼓勵我，要我克服心中的敵人，克服膽小、懦弱。更記得中學時期無知的我，怎麼用言語讓他傷心、生氣、難過。

上大學以後，忙課業、忙人際、忙工作，每次爸爸找我出門走走，不是要家教，就是有活動，薄翅方硬的我樂得在我的大人世界裡盤旋、遨遊，爸爸也在我一次次的拒絕下變得沉默。每天回家，看著爸爸懶懶地窩在沙發裡，若有似無地盯著天花板，電視機裡的人在一旁自說自唱；聽見我進門，他才猛然起身，翻翻報紙，說道：「你回來啦。」

或許是良心不安吧，春節期間，我一天裡面總要抽些時間出來陪他說說話、散散步。前幾天，趁著風和日麗，我和爸爸上山賞花。從前的爸爸健步如飛，看見我跌跌撞撞，還一把抱起我來走完全程；那天的他，手扶著步道邊的扶手，小心翼翼地踏上每個階梯。我忍著不去攙他，只隨時注意他的腳步，因為我知道爸爸要做我永遠的靠山，不愛示弱。

我還記得，剛剛登上山頂，爸爸氣喘吁吁地問我：「小安不是最怕爬山了嗎？怎麼不怕了。」我聽著，笑了，忘了回答。爸爸，我怎麼能輕易被敵人打倒，現在的我要作您的靠山。

自由時報-98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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