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南華大學文學獎‧得獎作品】一個用粉筆寫的俄文句(下) 
 
  2009/5/5 | 作者：文/Jens Kastner 圖／黃梅英（中華民國油畫創作協會）
 
  小安娜，出生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沒有體驗過和平，只有體驗過生命中的恐懼，此時她緊握著她的玩偶。火車是極為擁擠的，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古格林卻堅持安娜把玩偶留在月台上。

戰爭結束之後，俄軍停止了多數的暴行，可是卻開始徵召德國人，並送到俄國充當奴役者。

在一個溫柔的春天黎明時，俄國聚集大約八十個威尼斯的男人。俄國人很清楚地通告古格林和其他人，「長途行進的時候，落後的人會被射殺。」

從第二天開始，陸續有人在路邊昏倒，在頭上的槍聲間隔愈來愈短。

第三天，走了七十多個小時，有心臟病的古格林的胸部開始做痛，頭也開始發昏；不久，疼痛讓古格林屈服。古格林在田邊躺下，閉著眼睛，期待著被射殺。射擊並沒有發生在古格林的身上，依娃在農場前救下瀕於死亡的丈夫，將古格林隱藏在隱密的閣樓裡，慢慢地痊癒。

古格林的脫逃並沒有被發現，俄國的軍隊只是戰鬥軍，他們手上沒有平民的名單，無法管理占領的地方。

阿道夫痊癒了，但依娃卻感染上斑疹傷寒。幾個月來，作物和家畜都被徵收。大部份的藥物也在戰爭最後一個星期用完了，所以平民的健康狀況日漸惡化。

有一天早上，兩個德國青少年一起騎著一輛腳踏車來，高興地通知在外面洗衣服的祖母「美國送來的救援物資快到了

！火車離尼斯已經很近了！」

祖母丟下提桶，大聲問：「天啊！那斑疹傷寒藥也送來了嗎？」

古格林、貝她、安娜出來了，一起聽到那個男生回答「火車的每一個車箱都裝滿的救援物質，俄國人命令每一輛馬車，手推車都要到火車站。」

祖母、阿道夫、貝她、安娜一起感謝上帝，如果他們能夠拿到藥品，那依娃就能活下去了。

在尼斯火車站，極需救援物資的人都等待著火車的到達，不久他們看到接近的火車，但卻讓聚集的人大失所望，因為他們發現車上載的不是美國運送來的救援物資，而是大量的波蘭人。

大量的波蘭人湧進了尼斯，讓尼斯人恐懼的是，波蘭人會變成尼斯的新所有者。本地人要做決定，是否要留在尼斯，成為波蘭人的佃農，或是先在尼斯的國小宿營，再被驅逐出境，大家都知道，如果一旦離開尼斯，那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他們深愛的家鄉了。

依娃已經發了三個星期的燒了，再加上嚴重的腹瀉，因此日漸虛弱。但他對阿道夫說：「絕對不要因為我的緣故，讓我們在自己的土地上變成奴隸，為了孩子們，我們一定要離開，我們不可以只顧著我的生命。」

雖然波蘭人來接收古格林的土地，但古格林並不恨他們，波蘭人也是受害者，他們的家園在波蘭的東部被俄國併吞了，然後才被驅逐到尼斯來的。

這就是大戰造成的結果：波蘭的一半變成俄國，德國的四分之一變成波蘭，所以造成幾百萬個人流離失所。

多數的尼斯人決定離開，在他們離開前留宿在國小，環境是荒蕪的；沒有食物，也沒有燃料，更沒有藥，再加上冬天快到了。

古格林夜裡走了五公里的路到達他以前的農場，在那邊他偷他自己的馬鈴薯。

在學校院子，幾乎每一顆樹為了做燃料都被砍走了，只剩下一棵。依娃的腹瀉不能吃固體，所以古格林動手採那顆樹的葉子，然後泡給依娃喝，第二天樹上連一片葉子都沒有了，因為其他需要的人都跟古格林幹一樣的事。

在國小宿營的人在聖誕節將會被驅逐出境。俄國人命令他們到尼斯火車站，依娃雖然沒有藥，但她仍然克服了斑疹傷寒，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有完全康復，依娃還是很虛弱，需要攙扶才能走路。

難民在月台前排隊，醫生逐一為他們做簡單體檢，接著健康的和不健康的被命令分開成兩邊。

古格林認出那個醫生，她是尼斯人，是依娃弟弟以前的中學同學。

當體檢到英各麗和倫娜時，醫生對古格林說「天啊！如果你今天跟她們分開，你可能永遠不會再跟她們見面了啊！」

然而醫生仍然讓古格林家庭分開，阿道夫和祖母和貝她跟健康的人排在一起，而把依娃和三個小女兒英各麗、倫娜和安娜分在不健康的一群。

不久，兩群人上了不一樣的火車，到處都是俄軍，所以逃跑是完全不可能的。

載著能工作者的火車先行離開了車站，火車離車站還不到一公里處時，阿道夫右手抓住貝她，左手抓住祖母，跳出還不太快的火車，車上看守的軍人馬上開槍，他們奇蹟似的沒受傷，成功地逃脫了。

他們走路回到火車站，發現第二部火車還未駛離，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阿道夫古格林又和前一次一樣，成功地逃回來了。

之後，古格林全家人一起上了同部火車。毛毛雨開始下了，薄霧把尼斯火車站蓋起來。小安娜，出生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沒有體驗過和平，只有體驗過生命中的恐懼，此時她緊握著她的玩偶。火車是極為擁擠的，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古格林卻堅持要安娜把玩偶留在月台上。

戰爭結束兩年後，阿道夫古格林致命的心臟病發作，因此留下依娃和四個孩子單獨的過著艱苦的戰後生活。

四十多年以後，波蘭和德國的國界才開放。

英各麗和安娜古格林去了尼斯，找到他們的出生的房子，住在裡面的波蘭人很歡迎他們，並請他們喝咖啡。（完）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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