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棋 
 
  2009/6/16 | 作者：黃昌彬
 
  細雨紛飛午後，揉揉惺忪雙眼，伸個懶腰，出門採買去，為了明日早餐而準備。

雨天漫步熟悉街道，別有一番風味，稀稀落落的行人與車輛，在灰濛濛穹蒼底下，平添寂寥傷感。

拐個彎，到了熟悉的烘焙店門口。「歡迎光臨，有剛出爐的麵包喔！」裡頭瀰漫濃郁麵糰香，誘人嗅覺及味蕾。

回頭路上，刻意走不同的巷弄回家。不經意的，倏地瞥見右側低矮平房騎樓內，出現了兩位身著白色破舊內衣，套著短薄褲子的白髮老翁正捉對廝殺著，定睛於眼前的中國象棋。手中竹葉茅尾扇輕撫，一派輕鬆。

「將軍抽車！」一名面容福泰長者咆哮，外省腔調濃厚。另一名氣色飽滿老人家立即做出回應，壯士斷腕，以保全大局為重。脫口而出：「好棋！」

我靜靜地觀賞著，期待風起雲湧，斬刈殺伐逼人。雨仍無稍止跡象，一如銀髮族的鬥智般，如火如荼進行著。

年歲冠冕下，皺紋爬滿臉，眉宇之間流露全神貫注表情，氣定神閒，似乎一呼一吸間，告誡著世人自有其顛撲不破之道理。「觀棋不語真君子，起手無回大丈夫」的諄諄偈語，烙印在我腦海裡，如同深植於老翁眼裡及棋盤的楚河、漢界之間。

舉手投足，長輩自若神態吸引了我。尤其，每當挺進一子，撞擊木質棋盤清脆聲響，不料竟迴盪在整條巷子裡。調卒遣將，砍殺敵軍兵士馬砲，指尖力道威猛，擲下有聲，震撼我心。

堅毅的每一步，都是不悔的抉擇！

兩位高人的棋藝，乾淨俐落，令旁觀者佩服萬分，佇立良久。每看完一盤棋，約莫十五分鐘溜走了。

低矮雲層漸漸消散，幾許陽光竄出，照耀地景。老翁們瞧瞧天色，復原棋子，迎接下一場腦力激盪，看來將消磨晚霞時光。

剎時，我感受到一股兒禪味：老人家笑臉迎人，當機立斷，懂得放下，樂活人生。

世事如棋，局局迷嗎？

心情快意飛揚，因著一盤棋。收起大傘，信步踏上歸途。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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