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閱讀有關人類兩性行為的書籍，讀到一個很有意思的論點：女人在選擇男人時，所謂「性的吸引力」，赫然有大部分來自於身體的「對稱性」。換言之，身體愈對稱的男性，擁有愈多生殖優勢。生物學家對此的解釋是，演化的結果讓女人有種天生的能力去鑑別最適合育種的雄性，而這能力不假任何儀器設備，只要觀察男人是否長得夠「對稱」即可──因為生物體的「對稱」，通常代表著健康。

生物學研究顯示，兩側對稱生物的身體主軸是由Hox基因決定的。毫無對稱性的海綿動物只有一個Hox基因，而節足動物有八個Hox基因，哺乳動物基因組中則有四個Hox基因群，共三十八個Hox基因。雖然Hox基因不是決定身體結構的唯一要素，但是一般相信Hox基因數量的增加導致高等生物身體結構趨向複雜。

同樣神奇的事在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身上發生了。大安娜二十歲的丈夫卡列寧，高官顯宦，權力和財富不在話下，但如安娜所敘述：「嚴肅，冷淡，目光疲憊，大禮帽下藏著一雙大耳朵。」安娜在下決心琵琶別抱貴族軍官渥倫斯時，也就赫然發現她丈夫的耳朵，原來長得一邊高、一邊低，極不對稱。這一雙長得不對稱的大耳朵，竟成了安娜拋夫棄子的最終臨門一腳。

何以結褵多年安娜從未發現她丈夫的耳朵原來是這樣？又為何在她激情外遇後那對耳朵才變得令她「極不舒服」？人類追求對稱性的本能至此反而成了心的操弄對象，合理化行為的藉口。而偉哉托爾斯泰，在生物學家的觀察發現之前，早已明瞭並寫成了這齣亙古人性的偉大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