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朝拜大森林
2010/1/7 | 作者:文/劉志琴 圖/洪寧 逸林畫廊
對一個久居城市的居民來說,森林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地方。在高樓林立,人群喧騰的鬧市,為盼一方綠色,留下寸土寸金的寶地,給萋萋芳草一席之地。別小看這樓層中的間隙,只要看看在這裡喁喁小憩的情侶、縱情嬉戲的兒童、安閒自適的老人,是怎樣對它情有獨鍾,就會知道這一方綠土遠比歌廳、舞榭具有更恆久的魅力。
如果說這不是小小的綠方,而是一片瀚海,不僅綠在地表,還綠在空中,綠在無邊無際。那又是一個多麼清純的夢?
在西雙版納的竹林中,我找到了這種感覺。
一叢叢亭亭玉立的翠竹拔地而起,在數十米的高空縱橫交錯,形成無數個拱頂,像是一座座青紗殿堂,婆娑的枝葉上遊動著的陽光,使人想起哥德式教堂那向上延伸的五彩窗,撲朔迷離的亮色,似乎掙脫地心引力,向上飛越,產生超脫塵世的效果。當你穿行在這青紗殿堂,沫浴在朦朦的綠色漣漪中,仰視林峰高處的流光溢彩,漾起飄飄欲升的嚮往,會驚歎這天造地設的鬼斧神工,蘊有人間無可匹敵的魔力。
走進原始森林又是另一番景象,那濃濃、厚厚的闊葉林,撲面而來,使你看不清它有多深、多大、多遠、多久。只有腳下鬆軟濕潤的土地提醒你,沒有經年累月的落葉堆積,哪有這樣奇妙無比的彈力,踩著它,幾乎是踩著森林的歷史。一進森林,那挺拔高大,密密匝匝的樹冠,交錯攀援,遮天蔽日,直至你辨不清是麗日高照,還是夕陽西歸,不由得生出一種對古老膜拜的神祕感。抬眼所見,絲絲縷縷的陽光,連著林外的蒼穹,我窺視它,試圖尋覓歷史的隙縫。
走進大森林,容不得浮想聯翩,最令人悠然神往的是這林中的生靈。祖先從這裡直立行走進化為人類,從這裡發明用火,有了溫暖和熟食,才得以走向更廣闊的天地。所以恩格斯說,就社會的解放而言,這比發明蒸汽機的意義還要偉大。在雲南的元謀,陝西的藍田、北京的周口店,哪裡有大森林,哪裡就有祖先的足跡。
森林,它有靈性。這裡有一種風流草,只要你對它低低吟唱,它的葉脈就會隨著歌聲的節奏輕輕擺動,原來植物也有喜怒哀樂,和人類息息相通。還有一種鐵刀木,斫得愈多,長勢愈旺,只要在簷前屋後種上幾株,那就有用不盡的木材。還有那箭毒樹、龍血樹、紅豆杉,種種珍稀植物競相繁殖。這些古老、孑遺的瀕危樹種,在這裡蓬勃生長,使雲南贏得舉世聞名的植物王國的盛譽。
植物王國也是動物王國,這不僅是指大森林本是飛禽走獸的樂園,它還招蜂引蝶,甚至在一千八百米的高原地區招徠遠洋的客人———海鷗。
大自然造就這樣良好的生態環境,是對人類的惠予。無奈的是社會經濟的發展又以破壞生態平衡為其嚴酷的代價,一座座城市出現,一片一片森林消失。看看淹沒在沙漠深處高昌、樓蘭古國的殘壁斷垣,怎能不為這大自然的懲罰而震凜?
如果人人都有一份意識,對植樹造林垂青,營造森林的氛圍於現代化的都市,這是一個多麼綺麗的夢?
告別大森林是在霏霏細雨的聶耳墓前,那黑色大理石的墓碑,宛如碩大無比的鋼琴座落在西山之巔。我佇立在山光水色之中,傾聽林中的細語和濤聲,時緊時緩,時強時弱,彷彿從地心升起,從天際飄來,好一首森林奏鳴曲!在我心底盤桓、盤桓,直到飛回北京。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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