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空中狂舞，片刻間便沾滿了他的衣衫。他縮緊脖子，不停地抖落著衣服上的雪，心急如焚。妻子在衛生所待產，他接到電話那會兒剛剛吃過午飯，工頭和會計都已經午休離開了。他只得捱到下午兩點半，才和工頭請好假，又去會計處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才匆匆趕往車站。因雪天路滑，巴士一路緩行，到鎮上時，已是掌燈時分。

冬天的夜晚，異常冷清，街上幾乎不見人影。正在他滿懷失望與焦急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向他駛了過來。沒等他衝上前去，那輛車就主動停了下來。「去哪兒 ？」就著摩托車的車燈，他看見了一名戴著安全帽的青年男子。哦，原來摩托車也有計程車？

「我去?畛?畛村，多少錢？」呼嘯的北風，迅速將他的聲音淹沒，他只好手忙腳亂地比畫著村莊的名稱。摩托車手彷彿明白了他的意思，朝後座揮了揮手。他一陣狂喜，敏捷地跳上了車。

隨著車子啟動，風雪迎面撲來，像無數雙無形的手，拍打著他們的身體。寒冷讓他放開了拘謹，他慢慢將臉貼在了摩托車手的後背上，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一路上，風雪絲毫沒有停歇，他們就那樣如親人般，在暴風雪中偎依著取暖。

前面就是他所在的村落了，摩托車穩穩地停在了村口。他拖著快要僵硬的身體離開車後座，用凍得發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遞了過去。摩托車手摘下手套，推開他伸過去的手，「大哥，別錢不錢的，載你是為了路上有個人作伴，順便取取暖。」男子邊說，邊把手放在嘴邊呵氣。「哦。」他這才如夢初醒，「那就上家坐坐吧，烤烤火再走。」「不麻煩了，我也到了，就在前面不遠。」男子說完戴上手套，重新發動了車子。

村口的雪老厚老厚，他跌跌撞撞地奔向衛生所，耳畔突然響起了清脆的啼哭，妻子剛剛順利地產下一子。他衝進病房，站在床前，看著新生的嬰兒和妻子疲憊卻欣慰的臉，喜極而泣。

許多年過去了，逢初雪的夜晚，哥都會給我們講起這個真實的故事。他說，感謝那個陌生的摩托車手，讓他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除了金錢，還可以通過很多的方式去跨越，比如，一次溫暖的同行。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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