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會客室〉你受傷 媽媽心好痛

圖／達姆

文／李維哲

「你知不知道你受傷，我這裡很痛？」她手指著心，邊說邊落下眼淚，孩子猛用手背擦眼睛，落下的淚已經不是因為疼痛，是因為母親……。

「你知不知道你受傷，我的這裡很痛？」她手指著心，邊說邊落下眼淚，看到這樣的情況，孩子跟著落淚，圍在孩子身邊的老師紛紛鼻酸………。

孩子是下午吃完點心要回教室時跌倒，撞到嘴唇。原本他以為沒什麼大礙，只是嘴唇很痛，班導看到孩子一嘴都是血，嚇了一大跳，趕緊先替孩子噴藥，並通報主任，主任見狀，二話不說立即帶孩子去醫院包紮傷口，離開醫院後打了電話給家長。

家長得知後很緊張，下班後立即趕到補習班；當我看到家長時，我解讀她的表情有點像是「站在病房外的家屬」。她的另一個孩子也在這裡補習，似乎沒有感覺到很重大的事情發生，跟平常一樣從二樓走下來，走到外面家長的摩托車旁等待。那個受傷的孩子約略晚兩分鐘下來，我站在家長旁邊，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今天她身旁的空氣不同以往，我每個毛細孔都感覺得到。

孩子掛著包紮的傷口下來，走向家長，家長以平日對談的口吻問：「你哪邊受傷？」

孩子頭低低的，不發一語，不過很顯然，一般的孩子都還是會害怕家長的責備，他也不例外，或許害怕母親會責罵他。那位家長突然蹲下來，再問：「你哪邊受傷？」因為母親的高度跟他差不多，他頭又更低下去。

家長哽咽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受傷，我這裡很痛？」她手指著心，邊說邊落下眼淚，這樣真情流露的畫面，頓時我感覺到外面一切的競爭、良惡、人群都不再重要，孩子猛用手背擦眼睛，落下的淚已經不是因為疼痛，是因為母親。

母親與孩子以關心結束互動後，母親眼睛閃著淚光向我道別。我一直在猜測在他們回家的路上，家長會想著什麼事情？

＜回想以前＞天下父母心 時空不變

因為我也曾經讓母親這樣難過。

小時候我常喜歡跟同輩小孩玩與「追逐」相關或是可以跳來跳去的遊戲。一天，表哥帶領哥哥、我跟表弟在外公床上玩「彈跳床」遊戲——老掉牙卻永遠吸引小孩。我一個不小心從床上跌下去，下面剛好有些裝東西的大甕，我用身體打破了兩個，全身被割得慘不忍睹，媽媽趕緊抱起我，舅舅沒時間穿起衣褲，只著一條內褲騎著摩托車衝向醫院。

闖了一個紅燈，在警察大人開明下，我順利送醫急救……。媽媽在闖紅燈時，用腳踢向一輛即將撞到我們的摩托車，長大後，媽媽說她傷得比我久。縫了眼睛附近、額頭、手等地方，一共33針，原本那天我們全家要去烏來旅遊……。

過了20年，一次全家到烏來旅遊，媽媽對烏來的感覺很奇特，她說她說不上來，但是全家都明白那種感覺。

今天看到那個家長的情緒反應，我開始猜想媽媽那時流了多少眼淚，她的心是不是也一樣地在抽痛……。

自由時報-99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