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真的真的把我給惹毛了。
按捺不住情緒,毫不猶豫拿起鉛筆往他大腿上刺,出手的瞬間,我後悔了。但,來不及煞車的右手,仍隨著完美的拋物線路徑,精準抵達他的左大腿。
很顯然地,力道重了些,整支鉛筆鑲嵌在他大腿上,直挺挺地立在那兒。像遙控器按下暫停鍵,畫面倏地停格,四周溫度急速下降,凍結在攝氏零度瞬間。
他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一副「看你怎麼收拾?」的態勢。我試圖逃避他的眼神攻擊,卻連移動眼珠子都辦不到。僵持了一陣,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我絕決地握住鉛筆尾端,深吸一口氣,用力把鉛筆往上拔。
結果,筆斷了。黑色的石墨筆尖尚遺留在他白皙的皮膚裡,對比格外分明。他瞪著我,狠狠撂下一句:「妳慘了妳。」尤其是後面那個妳,更是咬牙切齒,尾音剛落,他便轉身走出教室。
對照幾分鐘前的囂張,我就像黑道大哥落網後,氣焰全無,垂頭喪氣的在拘留所裡等候發落。
忐忑的心情持續到放學,他始終沒出現。
隔天,他從口袋掏出一小截筆芯,丟到桌上,說:「欸,妳的。」之後,一個字也沒再多說。
我猜,小學二年級坐我旁邊,那個皮膚很白、話很少的男生,對鉛筆和女人都帶著無以名之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