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8 04:38:40徐毛

夢見阿山


8月21日晚上作了夢,透過夢中的場景,回憶一位舊朋友。

夢裡與D,以及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三人走入一棟高級旅館。D對櫃台小姐要了最奢華昂貴的房間,我則慵懶躺於沙發,身著白色短袖內衣及斑馬紋平口內褲,直到服務生取了鑰匙準備帶大家進電梯時,才拉起一件滑稽的黑色西裝褲(??)

房間是乾淨的,暖色系燈光配飾簡單擺設,低調中猶顯大方。陽台設置一架望遠鏡,透過銀幕可看到對面校園學生打鬧的樣子。陽台旁有道門,連結著另一個房間,推開門,三、四位男孩就著一小方桌圍爐,右側靠壁處一座佈滿綠藻的水族箱植於深色桌几上,一條肥大而皮質滑溜地黑色怪魚,嘴巴正含著不斷左右拍打的尾鰭,獵殺滿缸亂竄的小金魚。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曾在此住過,那股熟悉底味道與景深一輩子忘不了;冷空氣裡夾雜潮濕霉味,慘白而剝漆的牆角瑟縮著一抹憂鬱,同居室友們無處宣洩的精力,慣性化做電子爐上熱氣蒸騰的五味湯鍋。熱與冷的單調結合,難忘專科時代的租賃歲月記憶;我看著他們,肇因夢境賦予「所感」一個奇怪的條件,便覺空間的擁有者似乎是彭政敏或陳致遠的哥哥。開口問,你們認識彭政敏或陳致遠的哥哥嗎?男孩們楞眼相看,光線不到的暗處有人走出來,像設計過的分鏡,在支離破碎的夢之片段,阿山瘦狎的臉龐打上了聚焦光。

與阿山四年同窗,結識始於退伍後的某個機緣,人生的境遇出乎想像及預料。五專時代同為轉科生,對他卻從無好感,或說以貌判人,或說道不同不相謀,愛玩社團和愛喝酒鬧事的分掛,在偌小的教室中,感情距離猶如千里遠。唯人性的多面實在無法簡單量化,雖說物以類聚,但青春期隱抑的個性一旦覺醒,偏執的道德判斷逐漸轉寰,不再被是非黑白涇渭分明的直覺感受所限制或混淆,有些人開始投緣,有些人慢慢疏遠,成為另一種個體選擇與人際循環。專科四年,入伍兩年,六年多來從未相識,熟料一通主動的問候,竟在百無聊賴的惘然時光中,烙下難得的記憶軌跡。

時逢初戀的挫敗與對未來的茫然,插大應考變成唯一退路及怠惰藉口,忽而接到阿山電話,說同為天涯淪落人,現也在準備二技考試,因補習地點在高雄市,必須離開林園老家,在市中心租了間房子。住處在哪?廣州一街。他說,離你家很近,要不要來坐坐?話筒另一端毫不生份地邀約,終究我開始拎著鹹酥雞及魯味包前往他家尋求酩酊的快意,入味佐料則是《癟四與大頭蛋》每週按時的荒謬與瘋狂。

阿山有他的瘋,偶有時帶著血腥狂按大廈門鈴,手臂胳膊五條以圓規自殘的血痕說是瘋狂的證據,但卻是少數感覺有著「更深的什麼」的朋友,這種感覺很難明述,比起見面後只能不斷於浮面話打轉的舊識,阿山擁有一種讓人放心的舒服感。透過他,似乎映證了那些可貴難得地什麼,不是言語的犀利、邏輯的清晰、處事的機巧或具體價值的建立。那點曾經深信的唯心論,如今卻不再是今日唯一的信仰,平凡與庸忙佔據一切,才恍悟人生那些成功的、失敗的、光榮的、黑暗的種種,都是無以規避的命運與結果。而關於徬徨年少裡企圖建立「真實生命」的立場駁辯,一旦故事寫完,大概也就是故事結束的時候。

祇是剛好這個夢,重新翻出資料夾裡的舊日記,似乎一點也代表不了什麼。


◎2003/05/18 阿山的「生老同穴」

「生老同穴!」
有一天我問阿山,那是什麼東西?喝了不少高梁,他紅漲著臉,滿嘴薰味:
「這是美國情侶互贈的禮物,用瓶子泡馬福林,小小一瓶不少錢的。」

那陣子流行水母熱,街頭巷尾、電視媒體,全是它們苦苦哀求的姿態:
「大爺,您行行好,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人們不顧它們的討饒,硬是圍著做文章。那天情人節,低潮的夜晚,看完癟四與大頭蛋後,緊接著整點新聞,報導一開始,記者們撿了幾個兜售水母的攤販,完成他們所謂的專訪。結語雖頗具人道關懷,卻不誠懇。

阿山邊看邊罵,一方面因他正攻讀生物科技相關的學科,對這樣以摧殘生命當話題的情形當然看不過去,另一方面則是他個人的偏見。
「幹!日本人真正有夠雞賣、變態、又嗆狂…」
他吞了吞口水,耐住性子繼續往下看,直到報導再度指出,水母風潮是從日本開始盛行,隨即成為台灣Y世代哈日青年的新寵時,又沈不住氣了:
「一堆白癡,幹伊娘…」
不可否認,「國罵」這玩意兒,世代相傳由來已久,沿用至今,一開罵起來,似乎感覺祖先也在背後相挺,有著百年世代亙古不墜的群策群力,儘管面紅耳赤也不覺氣衰,其滋味豈是爽字了得?

阿山越罵越過癮,罵到興頭,乾脆把房東擱在置物櫃上的高梁酒也偷出來栽,找開瓶器同時還直嚷著:
「台灣人真是沒水準,送水母,笑死人,看看美國人,他們都送生老同穴,多高級哩!」
那是什麼東東,鬼曉得?
「你甘知什麼是生老同穴?」
我很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低頭斟酒以掩飾尷尬。
「那是一種植物的名稱啦!頂端的花瓣呈放射狀,看起來像朵曇,寄居蟹會在上面定居。」

「是共生吧!」我隨意附和。
他點點頭繼續講:
「當它死後,覃狀的頂端會收起來,寄居蟹也跟著就死在裡面了。」
「寄居蟹不會跑嗎?」
我提出質疑,他打個隔,滿嘴酒味地聳了聳肩:
「我也不知道,不過就是會死在裡面就對了,不曉得……幹!死日本仔,變態當有趣。看人美國仔,送這多有意思,要死也要死作夥!情人節送水母?黑白來黑白來,水準差這多,幹伊娘老雞賣!」

後來阿山酒喝多了,倒頭就睡。我冒著雨,從廣州街下游阿山的住所回到上游老家,並等著準時收看黃金夜總會舜子那張稍高級於吳宗憲的嘴臉,等著等著,睡意橫生,逕自死在客廳沙發上。隱隱約約,還聽到老弟誇張的笑聲,與秦假仙、葉徒靈兩位霹靂布袋戲丑角的對罵叫囂!

那天天氣和今天一樣,空中飄著肉眼不可及,只會在車頭燈前亂舞的細雨。不同的是,今天卻少了這麼一群朋友,拿著最粗鄙的姿態相互玩笑,快意放肆地攪和著。

生老同穴,你問我它是什麼?我會一股腦同你說很多很多,重點在那個談論它的年代,有我的一段過往,卡在第一次失戀後,面臨轉學考壓力前,結結實實的刻骨銘心,現在回想起來,真有那麼點雲淡風清的昔時況味。只是,人生真的很奇妙呵!現在想回頭嚐嚐那段滋味,大概不太可能了。

上一篇:屏東的高度

阿笠 博士=馬諟嵐 2008-03-15 16:51:19

(啪幾!)
(ㄚ...ㄜ...)
(晃身...倒坐牆椅)

沉睡的小五毛!!!
推理中...
!!!...
zzz...
...

Tutu 2007-10-04 22:17:55

厚,才錯過一天而已
都來不及給你生日快樂

2007-10-03 00:57:33

生日快樂...乾一杯、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