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幾天，除了除夕，和初二，幾乎天天看到許磊這個討厭鬼來家裡，總在下午時，剛剛好抓準父親起床，我也在家的時候，人就出現啦。滑膩膩的他一進來總是一袋禮物，舉凡水果到餅乾糖果，茶葉和點心。連我知道買不下去的五星級大飯店的西餐，他也是一大盒瀟瀟灑灑地拎進來。

弄得現在每個人都對他滿意得不得了。

他的車也就光明正大地放在我家庭院，也讓大姐和二姐二家人也逐漸也對他很熟悉。

『阿薇啊！這個人不錯。』初四的晚上，我正在和室收拾行李和雜物，明天一早要回台北。大嫂在一邊幫我收，一邊跟我聊天。

『是嗎？』

『很會做人，很會看人臉色。』大嫂的眉角一撮頭髮掉了下來，我幫她收攏在耳後，她的體態不算蒼老，今天穿了一件素素白白的毛衣，低下頭去，仍可以看到她年輕時的美貌。

朱脣，小鳳眼，還有白白淨淨的小瓜子臉。『結婚啊，不要太挑，如果對方不錯，個性也還不錯，家世單純，剩下就是妳和他的相處了。妳看我，我和妳大哥不是也這樣過日子？』

『那是妳們生活簡單啊。』我把行李用力拉緊了二邊，再拉上拉鍊，『好了，明天早上自己抬上車。』

『三妹啊。上次那個妳的同事啊，陳先生，我就覺得他不夠穩定，感覺還玩心很重。那種人就交交朋友就好了啊。我偷偷跟妳說啊，阿母在妳上次跟那個什麼，陳先生一起回台北了以後，她好擔心吶。』

『可是我跟他，只是朋友啊。』

『麥騙！』大嫂瞪了我一眼。她的手拍了我的手一下。『半夜有聽到聲音啦！』

『什麼聲音？』我突然很緊張了起來。

『哎哎，這個不講，實在很不好意思，你們都成年人啦，只不過是想跟妳講，小心一點，現在新聞很多那種什麼，未婚媽媽？有沒有？很可憐啊，小孩生出來，結果爸爸不認啊！我跟妳說，毛三妹，妳要小心一點吶，聽到沒有！』

我大叫，『大嫂！沒有啦！我跟他沒有怎麼樣啦！』

『小聲一點啦！』大嫂蒙住我的嘴，『本來我不知道啦，是那一天我早上收房間，心裡在想，咦，奇怪，為什麼妳的內褲在三樓啊？又想起來妳大哥那一天半夜起來尿尿啊，他用跑的，我問他怎麼用跑的，他就叫我不要問啦，』大嫂臉紅了起來，『台北人是不是都這樣啊？辦完那件事，就要把內褲丟掉啊？』

我好想打個地泂，直到鑽到美國去找阿桑！

隔天。我一大早早地把行李放到車上去。

要回台北啦。繼續打拚的『薄利』攝影工作室。

父親和母親，和大哥大嫂，那幾個姪子姪女們，站在門口，歡送我開車離開。

大嫂的表情很怪，要笑不笑的。母親和父親的表情南轅北徹，父親滿臉笑容，母親則是擔心地一直交代。一路揣惻不安，一路又塞塞停停，開到台中受不了，居然開始打哈欠了。

決定下交流道，買一杯咖啡，再吃一點東西。雖然車上有很多母親打包的菜尾，不過都是要放冰箱做我的精神食糧，都要吃一個月的。捨不得吃，就花錢買別的東西嗑嗑。

手機來了一則簡訊。我一邊吃熱狗麵包，拿出手機看。

『我是楊依偉，有空回電。』

咦？

『喂？我是毛三妹。』回撥了回去。

『毛三妹！到台北了嗎？』

『還沒，在台中。我中途休息。』

『回來打電話給我，掰。』

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