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身邊躺著一個陌生的人。他的手臂仍壓在的的頸子後。窗外的陽光透過咖啡色窗簾。

熟悉的煙盒，打火機，昨夜未喝完的紅酒，玻璃杯裡殘存的汁液，暗暗紅鶴色伴隨著宿醉後的頭痛。起了身，身邊的男人唔噥幾聲。

『妳醒了。』他睜開眼，轉身捲了被子，再沈沈睡去，『再睡一下嘛，今天是假日。』

這是我家。

他是誰？

『你是誰？』

『什麼？』他翻身回來，眼睛仍是半瞇狀態。『什麼意思？』

『你是誰？』我拉起被子，遮住全裸的上半身。

『我是誰？妳失憶啦？』

『沒有。』我力持鎮定，『你是誰？』

『靠！』他猛地起身，和我一樣，未著一物。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妳現在是在演那一齣戲？問我我是誰？我是妳的男朋友，妳的床伴，妳的炮友，還有昨晚陪妳瘋一整夜，還當司機送妳回家的老公！』

我有丈夫？我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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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十度。我在城市某一條街道騎樓下，站著點了一根煙。

記不得太多事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來告訴我，那麼多故事？

第一個自稱是我丈夫的人，那個自稱是我初戀男友的人，還有那個說是為了我離婚拋妻棄子的人，還有那個在求學時曾有過純純之愛的人。可是我都不記得了。

丟了煙蒂，轉身欲回樓上的工作室。

『小姐，亂丟煙蒂是不好的國民行為。』另一個陌生的男子在路邊說了一句話。轉過頭，『你是誰？』

這句疑問句，大概是這半年來我用得最多的了。

『我是誰？』他乾脆把摩托車熄了火，脫了安全帽，一頭及肩的亂翹頭髮被撫了撫。一身痞子打扮，胸前還有一個像獸牙的項鍊，『我不懂。』他咧嘴笑，『妳忘了我們去年還一起跨年嗎？』

『跨年？』寒風吹來，冷得我雙手抱胸，『我不記得。』

『小姐妳抽煙的壞習慣沒忘記，卻忘記我這個差一點決定要和妳流浪全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