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02 22:10:09mac
達爾文:「更年期問題,別開玩笑了!」
在半個世紀之前,恐怕沒有醫師有足夠的眼光會想成立更年期醫學會來研究資深女人的健康問題,因為當時的女人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換言之,大多數的女人在還沒有到停經的年紀時就已經蒙主榮召了。傳染病,營養不良,加上痛苦、風險超高的生產早把多數的女人給折損了。如今母親死亡率是以10萬次生產當分母,但在二十世紀前葉卻以1千或1萬當分母。在1930年代的英格蘭,女人生產有1:250的機率會死亡。當時英格蘭每天約有一打的女人死於生產(現在約每週一個)。在最糟的維多利亞待產醫院,約 9-10% 的住院女人會被棺材抬著出來。在1930s年代磺胺藥以及1940s年代抗生素發明以前,這種災難似乎無可避免,因為總有一些女人會因為嚴重的產褥熱及敗血性流產而死亡。相較於我們其他靈長類的近親,大猩猩(gorrilla)或黑猩猛(chimpanzee)母親很少會死於生產的災難,事實的確如此:人類嬰兒出生時平均體重約3.2公斤,而90公斤的大猩猩母親卻只會生下1.6公斤的嬰兒。動物界裏很少看到像人類這麼「沒效率」的生育方式,當非洲大草原的斑馬一出生便急著站立的時候,反觀現代人的兒女,經過二十多年之後仍依附在父母身邊的卻比比皆是。
不過半個世紀,台灣女人的平均壽命已經到78歲,而世界第一的日本女人平均壽命更早已超越80歲,顯而易見的是21世紀的女人將有超過一萬多個日子的歲月必須和停經期的種種為伍。女人的生育和月經在過去一個世紀也像萊特兄弟的滑翔機一樣讓世界產生顛倒的巨大效應。簡單的說,女人不再生小孩了。從二十世紀初平均生育7到8個,到了世紀中則減了一半,進入世紀末「成績」更加慘不忍睹,現代的女人平均生不到一個。以西非馬里(Mali)的東加族為例:當地女人初經為16歲,16-20歲每年平均月經有7次,20-34歲每年平均月經只有1次,35-50歲每年平均月經有4次。從部落人類學的比較調查發現,女人一輩子的月經次數從兩代前的100多次,增加到現今的450次。許多敏感的醫師把一些疾病,例如子宮內膜異位症、卵巢癌、乳癌的流行趨勢都指向這股違反演化原則的趨勢:不生小孩、不餵奶、狂增的月經次數。當台灣社會日漸西方化(現代化)的結果,西方女人常見的疾病,很自然地也會在台灣女人身上逐漸應驗。觀看女人演化最近一百年的一幕,我們難道不會懷疑每個月來月經到底是「正常」還是「異常」?每個月必須來月經,沒有催經就不安心,難道不是近代某些地區、某些女人、甚至某些醫師的迷思嗎?今年FDA通過「季信」(Seasonale)上市之後,將月經依治療需要調成季經,不正意味著一股「復古」訊息的來臨嗎?
百年來不管舊世界、新世界或台灣的女人們都見證了一段從不曾在人類演化史看過的奇景:女人在獲得了正確生殖知識之後,又有了可以避孕的藥丸……,從此正式宣告女人從懷孕生育的禁錮中解放。性自由以後,也擴大了女人接受教育、進入職場與男人一搏的本錢。眼看女人在生殖的旺季做的漸漸和男人沒有什麼兩樣,展望未來,令人困惑好奇的是女人準備用什麼戲碼來應付過多的月經,並準備如何導演逐漸變長的停經歲月,而這些勢必給未來世界帶來不同樣的新風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達爾文演化學說的基調,孔雀炫爛的尾翼困惑達爾文的地方即這種醒目,不利飛行,妨礙逃生的結構為何會在演化的考驗下存留下來呢?達爾文認為「性擇」或許可以解釋這種演化策略:只要在被印度虎吃掉以前,能用美麗醒目的尾翼吸引母孔雀率先達到交配的目的,就可以在演化競賽中首先達陣稱雄。一代一代點點滴滴的得寸進尺,幾十萬年下來就變成如今孔雀開屏的規模了。人類演化也有許多類似的趣味存在,包括超大醒目的陰莖(平均而言:人約12公分,黑猩猩約7公分,大猩猩及長毛猩猩約3公分多)、可笑的蕈狀龜頭、隱性的排卵與不明顯的動情期。我們不明瞭二十世紀後葉以來女人的劇烈改變會對未來人類演化造成什麼影響。儘管數百萬年人類演化的結果,我們常習以為然,從不曾真正在意,為什麼我們這種無毛的「裸猿」生來是這般的生理和心理?數百萬年的人類演化史,譬如在查德 (Chad)的新挖掘,都很快成為權威科學雜誌「自然」(Nature)的封面,足見我們對於自己的起源可是好奇得很。對婦產科醫師而言,百萬年的時空或許太沈重了一些,但即使我們把觀察的時期縮短到最近一世紀女人的變化,其實演化的痕跡也像冰河一樣不斷地在不知不覺中潛行默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