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奮鬥、救自己

在台灣，不論男女、地位，年齡，當愛來臨時濃情蜜意，當分手時卻充滿了舊社會的臭醬缸氣: 謀殺，寫下流簡訊，散播裸照…，學習分手的藝術看來是本世紀台灣男女不論校長，不論學生，首要必修的學分。
從微笑、凝視、輕觸到熾熱，愛到底是怎麼開始的？愛又如何由溫變涼到枯萎凋謝？不管神聖的宗教、偉大的父母、虛偽的道德家如何詮釋愛的本質，驅動生命與男女結婚的動力，即使不是全部，還是性。性是披著艷服舞蹈的基因，性競爭極為慘烈，數以千萬的精子必須角逐一顆卵，每個人在這個階段都曾是神氣飛揚的第一名。不同人的精子有時還必須進行一場前鋒進攻、後衛阻斷的「精子戰爭」，演化科學家甚至推測男人龜頭那可笑的鏟狀（蕈狀）結構，他的作用便是用來鏟除陰道裏頭異己的精虫，以便讓自己的ＤＮＡ後來居上。
百萬年來的演化讓女人失去了黑猩猩一樣的動情標誌：紅咚咚的臀部、潮濕且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陰部。顯然安靜的屁股，難以偵查的排卵，高深莫測的月經週期最有利於女人的生殖策略。演化學者認為女人為了讓她的後代有最好的基因，所以演化出一種策略，簡言之：和有錢有勢的男人在一起，隱藏排卵的徵象，伺機再和完美的情人受孕。假如我們的遠老祖母俱是這般德性，倒也不難解釋目前社會以及自己許多難以理解的生物現象。

少了一目瞭然的動情標誌，這時候，性吸引力必須以另外一種「高明的」方式出現：黔面、穿鼻、拉頸、雕唇，高跟鞋，而變形散發出腐味的裹小腳便成為千年來中國老祖宗的最愛。不同於唐朝人對胖女人的偏好，性吸引力在廿一世紀以隆乳、塑身、減肥的大眾運動出現，性的誘惑散發在時裝伸展臺上，甚至以搖滾、藥物的迷離頹廢形態出現。傳統的穿金戴銀，也蛻變成Versace，Cartier，和最新型的Nokia手機。
吸引人走入結婚的既然是不願流浪的性，那麼甘心走進「圍城」的性吸引力又是什麼：是合意的臉龐、美麗的嘴唇還是修長的腿？是牛津、哈佛還是台大的學歷？是門當戶對的計較？是攀龍緣鳳還是外國的月亮圓？是清楚的認知還是奉子女之命？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歌曲中歌誦的通常是人世間所缺少的。性與愛如同四季一樣，有溫、熱、涼、冷的變化，到底什麼時候性的吸引力也從熔岩般的熾熱冷卻到如枯槁的死灰一樣？是愛不再， 還是新歡舊愛的鬼魅充斥在大腦皮層？是嬰兒的哭聲太折騰， 還是婆婆的眼神？是職場的壓力還是無業的苦悶？是貧賤夫妻的悲哀，還是悔教夫婿覓封侯？是尺寸的芥蒂還是威而鋼的無奈？是疾病的摧枯拉朽還是生離死別的淡疏？ 愛能恆久要感謝，當愛顯得淡薄，逐漸成為一種習慣與依賴時也不必太驚訝，即使愛情已死，冰凍三尺多的是前前後後的時間；打從「山盟海誓」的那一天起，學習分手的藝術就成了現代人不是必修也要選修的學分，分手的藝術是什麼？不是野獸派的「抓姦」、「潑酸」、「謀殺」。大概是…「和平」、「奮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