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03 22:42:09楓葉中的舞步

_______罪惡感。

瑞典的導演,英格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的自傳,<<神奇的燈籠The Magic Lantern>>剛出來的時候,我正在出差的路上。我懷著會害死貓的好奇心,當先買來,想一賭為快。接下來的幾天,我像隻將溺斃的動物,再伯格曼寡情冰冷的意識裡,奮力掙扎,完全醒不過來。數日之間,在旅館華麗的床上,伯格曼五個妻子,數不清的情婦,失和的父母,疏離的小孩,反目成仇的兄弟,好像演傀儡戲一樣,配合著柏格曼細碎不成章的自語,輪番上陣,鬼影幢幢。

我不知道為什麼,伍迪艾倫,對這本書,推崇備至。我只覺得,如果內容一切屬實,他這一生,可說是對女人背義負信,眾叛親離。擺明就是一刀兩刃。套用日本人的說法-加害被害雙重身分在我眼裡,是天下最可憐,複又最可惡的人。


當他痛心地提到他的母親,長年慣性地對他「情緒勒索」(Emotional Blackmailing)。我好像福爾摩斯辦案,終於找到破案的線索。所謂情緒勒索,就是利用他人的關心,想辦法使之產生罪惡感,來迫使對方聽話就犯的操縱行為。精神上的懲罰意味非常濃厚。

情緒勒所或許不會威脅我們的生命,但卻會奪走我們非常珍貴的一項資產-自我完整性,和愛的能力。不快樂的母親,常有「情緒勒索」自己子女的傾向。「情緒勒索」的經年受害者,會像柏格曼一樣,變成「愛冷感」。換句話,情感上變成「精神不舉」。







我曾經有個愛爾蘭的朋友,很像跳針的唱片,三番兩次地對我埋怨,說整個天主教的基礎,建立在信徒的罪惡感上。我常惡戲地嘲笑他,明明自己六根不乾不淨,滿肚子男盜女娼,累垮告解的神父。不過如果你打開聖經,你會發現,
舊約裡的上帝,時而戀愛時而殘暴。有點像患了憂鬱症,反覆無常,不快樂的父親。對於不受教的小孩,人類的作惡多端執迷不悟,痛心疾首。有時甚至不惜,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人類屍橫遍野。

叫小時候,對聖經不求甚解的我,怵目驚心。姑且不論舊約背後的意義,震怒的上帝,有點近似,「憤怒的父親」,這個恆古的原型。「憤怒的父親」的產物,往往是懷有無端的罪惡感,自承無能的小孩。


「不快樂的母親」、「不快樂的父親」,這兩的人類學上最普遍的原型,我覺得是一切罪惡感的濫觴,文學裡永久的傷痕,藝術的原始動機。「不快樂的母親」,「憤怒的父親」,這兩個相好,聯手製造無數「不能愛的兒子」和「無法被愛的女兒」。

在美國,有很多的曠男怨女。我有不少中年的女性朋友,還企圖抓住如迴光返照一樣,最後的青春,繼續奮力的追求終身幸福。然而不幸的很,大多數,卻深陷在,隨時可以退房卻永遠無法抽離,宛如加州旅館(Hotel California)般,「愛冷感」的男人的手掌恨纏綿,始終得不到承諾。不能承諾的男人,是女人最大的惡夢,因為他們多半非常迷人。
愛上不能承諾的男人,會像金庸筆下,中了情花迷毒的小龍女,運氣不好的,也許要睡上十六年的極寒冰床,才會死心放棄。


「不能愛的兒子」和「無法被愛的女兒」,背負父母的重荷(baggage),受罪惡感驅使,像連體的雙生子,互相依存,套演雙簧。好像自我懲罰一樣,共謀演出不幸的人生。









記得北川悅吏子的日劇「美麗人生」中,木村拓哉,常對常盤貴子說,讓我做你的無障礙中間吧。終極的無障礙空間,我想指的,就是不受罪惡感染指、心靈的自由。對成年的我而言,愛是自由。
愛的反面不是恨,是操縱。真愛的意義,是允許對方追求快樂的自由,允許對方忠於自己,卻不必道歉的自由。


如果我們期待別人承受我們的不快樂,痛苦就會像連環套一樣,以罪惡感為媒,世世代代傳承下去。愛,聽著,是自由。




♦叛變◦ 2008-05-31 13:58:35

作者寫的很棒

Fiona AL. 2008-04-08 04:22:58

好棒的文字
我們也許都背負著些許的原罪
在對於不對之間搖擺著
愛人的能力
在將一切虛幻的心魔都擺脫之後
也許只取決於心底最深層那道自己給自己劃上的傷
誰說我們必須承接上代所有的一切
一切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業

版主回應
很棒吼!
我很喜歡作者這篇敘述。
2008-04-08 22:31:40
心痕 2008-04-04 23:42:20

剛剛打的網頁怪怪的
所以從新打依次

版主回應
呵呵
謝謝你
2008-04-08 22:3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