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6 16:36:35璽珠

2013-2014,短暫回顧

同上一篇,去年年底發fb,忘記po過來。



2014/6/9,那時我剛忙完99歲奶奶今年的第二次住院,休息一週後,拖延許久,終於去新的公司報到。

在座位上填寫人事資料,家庭成員的部分讓我頓了一下。

只能填上爸爸跟妹妹了。

心中一空,我眨眨眼,把辛酸壓下去,忽略它,轉移注意力在文件上,提筆繼續寫。

 

2013/2,媽走了,全部人瞞著外婆,回想起來,我跟妹妹可能是怕被她察覺,一直再沒去安養院探望,直到6月初,外婆再度因為肺炎進入醫院。

走之前,親近的家人都有跟她見到面,真的很好。

我跟妹妹在前兩天去看她,外婆還可以虛弱的講話,老年有失智症狀的她,仍是反覆的那幾句「大家平安幸福快樂」。

我跟妹妹在醫院待了一個小時左右,只是不斷跟她對話,言不及義,安撫著她說大家都很好,希望她內心也要平安。

想起上次外婆同樣因肺炎住院時,帶著媽媽去看她,媽媽在她床邊哼唱周旋的「星心相印」。

當時是第一次聽到,不知道是什麼歌,而且那時場景太傷心,我只能在一旁低頭淚流不止。

如今,我也只能來回撫摸著外婆冰涼的手,勉強靠著記憶,斷斷續續哼給她聽。

2013/6/6下午,外婆走了。

後事極簡,由大舅等長輩處理,我們只負責出席。

2013/6/15,外婆下葬,躺在外公身邊。

生前就預定好的五指山軍人公墓,山極高,我還記得小時候去,總是頗費周折,甚至會暈車嘔吐。此地極為不便,因此後來也就不去了,家裡人只由較有餘裕的大表哥代表,固定時間查看管理。

 

就這樣,我在半年內,送走了曾經與我親密生活在一處的兩個家人。

 

到了暑假,公司情況逐漸產生變化,工作越來越痛苦,我休息三週也無法恢復,決定在回去的同時辭職。

 

就這樣,我也送走了相處六年多、曾經惠我良多的公司與同事,以及我的職業熱情。

 

才剛休息,奶奶那邊又出了狀況,離開醫院後,終於不得不送去安養院。

朋友們為我心疼、為我感慨,我都知道,無法描述其實有多感謝。

 

暫時安定的時候,整理家裡、閱讀、看電影、去北京表姐家住了兩週作為旅遊,然後回來,在經濟壓力下開始找工作,試圖換跑道,果然不易。

發現自己若想週休二日、坐辦公室,儘管不太願意,恐怕也只剩出版業;或是選擇服務業,儘管不排斥,又不能不替未來著想。

於是在前同事邀請下,半推半就回到編輯這行。

抱持的期待只有:不想再做之前的東西、認識多一點新的人。

 

前三個月,新公司、新同事,都沒有太多的不好,不好的只是我。

聽著開會內容,有趣的活動、以往嚮往的類型書籍;

看著年輕同事興致勃勃的表情;

感受著辦公室、同業、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照例會有的職場上與人情間的詭譎難測;

偶爾對一切略嫌膩煩,也只是淡淡,勉強忍受。

 

於是生活就是這樣了?

 

我在想:

很多人都沒有做他們喜愛的工作、很多人不在乎喜不喜歡自己的工作。

我之前起碼是因為愛才做的,是不是很奢侈的在過活?

 

寫這篇文章的當下,其實是2014/10,後來到現在,又發生一些事,但我心境也沒什麼改變。

那時在新公司即將邁入第四個月,我做著我能做的工作內容,被交付任務時也盡力認真以對,但內心激情仍微乎其微。

對現在的我來說,小說編輯好像是個很悲哀的職業,我依戀故事,或許只是因為生命太空,或太慟。

雖然之前因為羅PD的書,為心境稍微解套,但方向還是得自己找……

本來就關得死緊的心門,似乎只是越來越緊,連我都找不到鑰匙。

 

休息的半年時間,到頭來好像沒什麼作用,只剩下消耗掉一部分的積蓄待回填。

還有,察覺自己哀痛期意外的長,比以為的更長、更長。

發現自己可能有憂鬱症傾向,情況糟的時候,儘管沒有任何外來事物刺激,卻也異常低潮,雖然沒有想自殺,卻恨不得消失在世界上。一度想看醫生,但是上網查了一下,好像症狀持續超過兩週才建議就診,我回想一下,幾次狀況都是頂多一週,那應該還好,於是掛了號又取消。

雖然無奈也沒辦法;

雖想振作但沒辦法;

雖然我從第三方角度看來都覺得不耐煩,還是沒辦法。

或許也沒什麼好震驚的,本來就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很奇怪的地方、用很奇怪的方式展露。

還有,我不喜歡承認這件事情,也不喜歡被人指出這件事情。

也許我就是個drama queen。

 

搞了半天,終究這一切還是得花更長的時間去恢復;或者不會恢復,只會變成新的形狀;而在這中間,其實做什麼都沒差。

我演了一齣等待果陀。

還在演。

 

模糊的計畫著要學習的事情、要旅遊的地方,給予自己微小的期待與熱情,好讓生命多少豐富些。

日子一下變得好慢。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沒有太多不滿,也沒有太多哀傷。即使在這半年來,知道奶奶在安養院每況愈下也是。

因為終於清楚明白,心疼跟現實是兩回事,人力、人心所不能及,只能與世界妥協。

凝視太久,會痛,只好別開眼。

我沒有那麼堅強,能夠在短時間內被死亡刺傷兩次後,又持續直視第三次。

我累了,這次讓我閉著眼面對行嗎?

是麻木?我選擇了麻木?我不知道。沒人能夠知道。

 

11月初,妹妹去日本旅行三週,11月中,奶奶住院,11/23(六)奶奶去世,11/29妹妹回台,中間我不曾告訴她。

 

在很有可能知道奶奶會走的時候,我雖然惆悵,但更多的果然還是茫然,對自我的茫然。

隨著人生負擔越來越輕的同時,我感覺對自我的探索像是從未開始過。

這也許就是我年紀已到,卻沒有結婚生子的後果。

蔡依林的「我」中,歌詞說:我用別人的愛,定義存在,怕生命空白。

我不禁想,人類或許就是這樣,我或許就是這樣。

之前的我,用責任定義自己,之後的我,只能抱著孤獨的自由活下去,試著去尋找真實的自己,或者,直到遇到新的夢想、新的人,然後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