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華系列2]〈尋找TVB的「黃子華公式」〉
Tommy兄在〈尋找你的公式〉中說評論者一定要尋找自己的公式方能成功。他舉史兄的文章為例，說史兄以「經濟眼看世界」，又提到小弟的〈巾幗系列〉。承蒙抬舉，如果說史兄的「成功公式」是「經濟眼看世界」的話，那麼〈巾幗系列〉的「公式」就是用「（歷）史眼看劇集」了。其實不止是評論要有公式，電影、劇集、小說一樣要有公式。多數成功的影視作品，都有相似的基本套路。以下這篇文章，將一反小弟「史眼看劇集」的模式，嘗試用文學角度分析最近大熱的黃子華劇集《絕代商驕》。究竟TVB如何用同一條公式來打造黃子華﹖這條公式又會否玩無可玩﹖接下來的〈子華系列〉將會為大家解構「子華式劇集」的奧妙之處，以及應如何改良這條公式。
一、哪些是「子華式劇集」﹖
相信大家都會感到，黃子華掛帥的劇集有一種共同風格。這種風格並不能單純用「輕鬆喜劇」一以貫之。奇怪的是，這種「黃子華式」的劇集風格，我們只能從TVB看得到。當子華一到國內拍劇，那劇無論怎樣拍都不會拍得出「黃子華的風格」來。若略去最早的《狀王宋世傑II》不計(子華非主角)，子華與TVB合作拍了四套劇，那就是《男親女愛》、《棟篤神探》、《奸人堅》和最近的《絕代商驕》。子華擔綱的這四套劇，都可稱作標準的「子華式劇集」。
從類型分析，以上四套劇集，都可歸類為輕鬆喜劇。四者題材雖似，但坊間反應不一。其中《男親女愛》最為成功；《棟篤神探》反應熱烈；《奸人堅》雷聲大雨點小；《絕代商驕》則收復失地、重省子華招牌。從收視及口碑來看，可視作三勝一敗。除了《奸人堅》，其他三套劇都算成功。
那麼我們不禁要問：成功在哪﹖失敗在哪﹖四劇又有何共通之處﹖
二、何謂「黃子華公式」﹖
先說說共通之處吧，所謂的「黃子華公式」。首先，「子華式劇集」多以若干個單元組成，主線不明顯，推動劇情發展的反是支線。這種單元劇有利有弊：利者，省去追劇的辛苦，少看一集半集關係不大；弊者，集與集之間無緊密連繫，劇情定必鬆散。故此，單元與單元之間一定要過渡得自然，並且讓人持續有追看下去的慾望，否則觀眾會流失。
至於劇集的主旋律，話明輕鬆喜劇，當然是輕鬆為主，插科打渾絕不能少。子華棟篤笑式精警對白更是劇集的靈魂，不容有失。每次子華拍TVB的劇，例必要親自為角色對白潤色，務求精益求精，為男主角度出最啜核抵死的對白。子華式劇集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子華的對白夠不夠精警、夠不夠抵死。
當然，子華再勁也不能演獨腳戲。牡丹雖好也要有綠葉扶持。「子華式劇集」能否成功，另一半則取決於其他角色是否配合。無記經過漫長的摸索，終於領略出「子華式劇集」的黃金組合，也就是本文一直提到的「黃子華公式」：
看不明白嗎﹖不要緊，試看下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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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賴男 | 潑辣女 | 戇居男 | 純情女 | 其他諧角 | 御用甘草 |
| 男親女愛 (2000) | 黃子華 | 鄭裕玲 (毛小慧) | 蔣志光、 鄧健泓 | 原子鏸、 陳彥行 | 李國麟、 苑瓊丹、 蕭亮 | 胡楓、 |
| 棟篤神探 (2004) | 黃子華 (莫作棟) | 蔡少芬 (李慧慧) | 唐文龍 | 韓君婷 | 蔣志光、 魏駿傑、 蕭亮 | 胡楓、 雪妮、 |
| 奸人堅 (2007) | 黃子華 (何其堅) | 葉童 (凌玉翠) | 林嘉華 | 楊秀惠 | 許紹雄、 林子善 | 胡楓、 雪妮 |
| 絕代商驕 (2009) | 黃子華 (麥提爽) | 佘詩曼 (林淼淼) | 許紹雄 | 李綺紅 | 夏萍、 梁烈唯、 陳國邦 | 胡楓、 雪妮、 |
三、解構「黃子華公式」
從上表可見，四劇的角色組合驚人地相似，不可能是偶然，而是有意為之。所謂「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以下我們來逐一審視這些角色於劇中起了什麼作用。
1.「無賴男」
關鍵的自然是男主角黃子華。一部成功的子華式劇集需要一個永恆的黃子華，那就是一個生性無賴、把口串串貢、喜歡佔人便宜、有小聰明、轉數極快、道德意識薄弱、功利之中帶點仁義、咸濕之中又帶點可愛的男主角。名字可以叫余樂天、莫作棟、何其堅、麥提爽，但觀眾都深知，名字即使如何轉換，內在都是黃子華。簡要言之，就是一個無賴男。
「黃子華公式」第一式：男主角必定是無賴。
2.「潑辣女」
其次是女主角。此角色需與子華分庭抗禮，故極為重要。既然男主角是無賴，那麼怎樣的女生才襯得起男主﹖俗語話：「爛佬怕潑婦」，答案就是「潑辣女」了。於是，四套劇不約而同地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兇悍的花旦。只有「潑辣女」才能制衡「無賴男」，這兩種性格的人一旦相遇，誓必鬥個你死我活，互不相讓直到相親相愛為止（因為要符合另一條無線公式：歡喜冤家定必相互歡喜收場）。
於是乎，男女主角間的鬥嘴或打情罵悄變成劇集必看場口。兩人罵戰愈有火花愈好看，相反，如果兩人默契欠奉則觀眾追劇意慾大減。《男親女愛》中的鄭裕玲和子華極有默契，二人口角戰況激烈、往往互有勝負，而非子華壓倒性佔優，此之所以精彩。而《奸人堅》中的葉童與子華毫無火花，失敗自然難免。
因此我們得出黃子華公式第二式：女主角必定是潑婦，功能是鬥嘴。
3.「戇居男」
再來要談男配角。為了突顯子華的英明神武，就需要一個其蠢無比的「下把」來襯托他。這個下把當然就是一號男配角「戇居男」了。一個絕頂的「戇居男」，首先要一臉撚樣蠢樣(例：鄧健泓、許紹雄)；其次，性格要好傻好天真，空有理想，凡事以男主角馬首是瞻，被人利用了也矇然不知。觀眾最喜歡看到「戇居男」被子華整蠱，此時「戇居男」如果演得夠逼真，蠢得有信服力，那就算成功了。《絕代商驕》中的許紹雄就是表表者。而《奸人堅》中的林嘉華(即黃飛鴻)演得太正經，完全不符合觀眾對於「看蠢人出醜」的期待，故此失敗。
黃子華公式第三式：男配角必定好很戇居，而且例必與女主角有短暫感情線。
4.「純情女」
男配角之後就是女配角了，那就是「純情女」。其實你一樣可以稱呼她們做「低能妹」、「白癡妹」，基本上同義。這種角色對演技的要求極低，只需要扮低能可愛就可以了，所以無記喜歡安排新人(如原子鏸、楊秀惠)或息影已久、鳥倦回巢(李綺紅)的藝人去飾演。她們其中一個功能當然是為了襯托男主角的精明。由於生性愚蠢，「純情女」往往被捲入眾多古靈精怪的事件之中，而無賴男的任務就是要打救她們。另外，她們還要提供「被男主角抽水」的貼身服務。
黃子華公式第四式：女配角必定蠢得跟男配角難分軒輊，還需擔當無賴男的馬桶（被人抽水）。
5. 其他諧角
看似是可有可無的角色，實際上是不可或缺的一群。《男親女愛》因何如此精彩﹖男女主角當然居功至偉，但一眾綠葉諧角配合出色，也是重要因素。這些演技精湛的配角，在《男》中隨便數數都有一大堆，苑瓊丹子尤其令人留下深刻印象。其他諸如飾演Alex鮑的李國麟、飾演律師行老闆的蕭亮亦頗為搶鏡。《棟篤神探》的魏駿傑也是一絕(還記得「明天打飛機來香港」嗎﹖)，所以此角深受觀眾歡迎。至於《絕代商驕》今次找來梁烈唯和夏萍跟子華做對手戲，效果亦不錯。早兩集梁烈唯(飾才記)的「調情片段」甚為惹笑；而老戲骨夏萍跟子華更是默契十足，屢放笑彈。
小結，黃子華公式第五式：三幾個諧角幫手引觀眾發笑，他們做得愈自然，劇集在觀眾心目中加分愈多。
6. 御用甘草
最後這一條公式，可說是莫名其妙。為什麼在子華式劇集之中，一定會有某幾位甘草演員呢﹖胡楓、雪妮、梁舜燕，與子華合作出奇地多。雪妮似乎已成了子華「御用阿媽」，今次《絕代商驕》也不例外，只是未出場而已。至於胡楓，更是去到一個「有子華就有胡楓」的地步。子華擔正的四套劇，他全參演了不止，連99年那套《狀王宋世傑II》也有份演出﹗究竟子華與胡楓有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子華也是胡楓芸芸眾多契仔之中的一個吧。
最後，黃子華公式第六式：有子華就有胡楓，冇胡楓就冇得睇子華發蹹風﹗
四、「黃子華公式」能否永恆不變﹖
不知不覺間又寫了三千多字（其實這篇本來只打算寫一千字左右，因為這篇只是我下兩篇的「前言」），是時候簡單總結一下。無記自創的「黃子華公式」一直以來甚為成功，《男親女愛》是其顛峰，而到了《奸人堅》則慘遭滑鐵盧。這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是觀眾開始厭倦這種公式化的劇集了嗎﹖如果是這樣，又如何解釋近期《絕代商驕》所掀起的熱潮﹖然則，「黃子華公式」又能否一成不變﹖沿用公式有何潛在問題﹖如果要創新，應該怎樣創新﹖
關於以上種種問題，我會在接下來的〈子華系列〉3、4、5中逐一解答。敬請各位留意。
其實今次”絕”劇成功,本人明顯認為阿佘係子華劇集公式裡頭,最配合黃子華,火花亦最強既一個.
首先,黃子華既喜感,主要係冷嘲熱諷,話明係”冷”嘲,同子華演對手戲果個潑辣女,就一定要誇張造作,而阿佘既成功在於其本身帶有造作既演技去演多個刁嘴女性角色,而佢呢類型既演法,係比人覺得”就算比子華寸都唔會同情可憐”,而黃子華既冷嘲就正正需要咁樣既對手,來強化個整體戲劇性.
鄭裕玲太硬朗(甚至全冇喜劇感),蔡少芬過於女性化(唔夠嬌嗲造作),林嘉華過於木口木面,全都同黃子華既冷嘲產生唔到化學作用.
照咁睇,下個子華公式既女角大有可能係胡杏兒了.
如果把一切簡化, 那的確是可以用這種公式來討論。然我覺得以這個方式來分析會形成過度簡化的問題。若用太簡化的方式作化析, 那幾乎是甚麼東西都能套進去的(eg. 每套劇必定有男女主角, 男女主角必定有關係, 配角必定是用來襯托主角等等)
我想「無賴男」的確是一種既定的形象, 找一個辣女跟他相配也是公式。然問題是辣女也有不同的種類, 對應不同的種類, 出來的效果也會有分別。《奸人堅》不成功除了因為沒有花火之外, 也因為葉童演的角色不夠辣, 除了樣醜之外, 性格缺點不明顯(其他幾套的女主角都是在性格上有一定缺憾的人, 所以比較立體, 也較有特色, 出來的火花也比較多)。
至於戇居男, 唐文龍的角色是針對蔡少芬而設, 而且他的角色是以「完美」來反襯黃子華的「無賴」,並不是被黃子華欺負。林嘉華想扮演的正義, 而不是戇居(說戇居的話, 他又不太夠, 而且很多時都是他處於上風, 反而是黃子華落在下風)。
韓君婷好像不是演純情女吧?(這個我不太記得, 不過印象中好像不是。)
每一部劇也有甘草, 凡是喜劇必然有諧角。除非能夠指出甘草與諧角在黃子華劇中所扮演的角色與這類角色在其他劇集中的形象表現有何不同, 否則指出甘草及諧角的存在無法點出黃子華公式的特點。
至於奸人堅的失敗, 我覺得不是公式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同一堆人寫), 而是劇集在設計上有所不同。先寫到這裡, 有時間再寫。
很讚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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