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們的相處很短暫,思念,卻很深長。
猶記那一天,從早上就一直隱約聽到小貓的叫聲,直到晚上,貓叫聲仍持續從窗外傳來,於是我下樓查看,循著貓叫聲順利找到貓的位置,牠正站在一個紙箱外,紙箱裡頭有一條破布,以及一個裝水的紙盒。說也奇怪,幾乎叫了一整天的牠,看到我就不叫了,而且還自己走進箱子裡,好像已經知道我要帶牠回家,而我竟連想也不想就把箱子拎回來了。
隔天下班後,我將小貓帶到醫院檢查,所幸牠的狀況良好,身體沒有跳蚤,耳朵也算乾淨,唯一問題是眼睛有輕微感染,只要按時點眼藥就可以了,其他部份則需再觀察。
自從家裡多了這個小傢伙後,我的生活便多了一個重心。每天早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大紙箱前面,低頭探望裡頭的小貓。小貓每次看到我,總會發出一連串的叫聲,有時是因為肚子餓,有時是因為想引人注意,想跟人玩耍、撒嬌。
為了幫牠取暖,我在箱子裡放了一盞燈,幾乎二十四小時開著。晚上回到家後,我總會先開一罐雞肉泥給牠吃,那是牠最愛吃的食物,瘦小如牠,身長只有二十公分,卻能一餐吃掉一罐肉泥,不知道是不是餓壞了?而牠每次都吃得滿嘴都是,那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愛。
隨著幾天下來的相處,我知道自己餵食的不是只有奶粉跟肉泥,而是連同自己滿滿的愛,都給了牠了。
有一天,起床後,我一如往常先走到大紙箱前面,低頭探望小貓。我拿起小碟子,沖泡了奶粉給牠喝,牠喝沒幾口,我就出門上班了。下班回到家後,我怕牠餓著,馬上倒一些肉泥給牠吃,但是牠卻聞一聞就走了。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牠今天吃得特別少,於是我將肉泥先放在冰箱,心想晚點再餵牠吃。後來仔細觀查牠,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一向活潑好動的牠,只要發現房間有人在活動,就會叫個不停,聲音由小漸大,由短漸長,其實蠻吵的。但今天的牠不再喵喵叫了,只是在箱子裡頭抬頭望著我,兩顆圓圓的眼睛不停地盯著我,臉上盡是無辜的表情。我把手伸進箱子裡,牠也不再像從前一樣,兩隻白白的小手抓著我跟我玩,於是我將牠抱在懷裡,牠很乖地趴在我的腿上,過了一會兒,卻突然咬了我一口,我被牠咬痛了,就對牠說:「你幹嘛咬我?」然後將牠放回箱子裡,這是牠第一次咬我。
稍晚,由於牠還是不吃東西,我只好拿起針筒強迫牠進食,然而牠吃的量卻不到平常的五分之一。看看時間,醫院早已關了,便決定隔天下班帶牠去看醫生。
隔天一早,我再次沖泡了奶粉,牠還是不喝,我不得已只好又強灌牠喝一些,沒想到牠竟然抗拒不肯張開嘴巴,甚至咬住我的針筒,還發出哀淒的叫聲,那聲音十足令我心疼。牠一定是生病了!
不料,約莫晚上六點鐘,電話彼端傳來噩耗,從家裡打來的。掛掉冰冷的電話後,我早已淚盈於睫……
直到牆上的鐘指著七點半,我用最快的速度衝回家,回到我的房間。箱子裡的燈還是亮的,但是小貓的身體已不再溫暖,我沒勇氣伸手摸牠,只能靜靜地看著牠,牠趴在箱子的一角,看起來像在睡覺,只是牠的身體已經沒有脈動了。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的淚水依然決堤。雖然我跟小貓相處不到兩週的時間,但是每天餵牠喝奶、吃肉泥、點眼藥水、清紙箱、陪牠玩耍等等…早就產生了感情。為了照顧牠,我甚至跟男友大吵一架,只因為他說:「妳沒事撿一個麻煩回來做什麼?」
晚上,我把小貓帶到獸醫院處理後事,醫生說牠很小隻,其實可以找個地方埋了牠。於是,我抱著裝著小貓的紙箱,來到公園。公園裡時常有很多小朋友和小動物,這樣小貓就不會孤單了。牠一直是害怕孤單的,我知道。
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梳洗完後,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小貓望著我的神情,不禁又淚流滿面。我開始懷念牠那強而有力的叫聲,何況我當初就是因為在家裡聽到牠的叫聲,才有機會與牠結緣的。只是求生意志如此強烈的牠,這一次為什麼不再多等我一下呢?
我突然想起那天送牠去醫院檢查時,醫生曾說:「如果小貓有什麼問題的話,大概一兩週就會爆發出來。」算一算我撿到牠的時間正好快滿兩週,而小貓離開的這天,其實也是我打算送牠去認養家庭的前一天晚上。
有個朋友說:「或許牠是不想離開你,去住別人家……」她說得很輕,我聽了,很重!自責感不斷從心底襲來,倏地佈滿全身。
小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小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很不舒服,你望著我的時候,是想告訴我嗎?
小貓,對不起!我沒在第一時間送你就醫,否則你應該已經在認養家庭享福了。
小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睡在黑漆漆又冷颼颼的公園裡。
小貓,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所有美好回憶,你給我的兩星期,也是我的一輩子!
願你一路好走,我親愛的小貓!
忘了說牠真的好可愛~
看著妳寫的日誌我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