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2 09:14:04品瑜

對寫了五遍的版本說

 

 

 

 

對不起

 

請原諒我

 

我愛你

 

謝謝你

 

 

 

回到上海,時差與生活秩序尚待被撿拾與歸位,但書籍始終穩穩榮登衛冕者寶座,霸占著我的指尖不放。

 

 

 

閱讀從台灣帶回來的《零極限》這本書,很是憾動的。

 

 

 

突然,在某一頁的休止時,我輕輕闔上書本,閉目恭敬地在虛空之中,對我目前手上撰寫的一本書前五個版本說:「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話還沒說完,我已是淚流滿面,洩洪般的,但人好像釋放出十座巨大水庫的壓力,感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就連自己也嚇一大跳,怎麼會對自己所寫的這五個版本,虔敬地懺悔與感恩呢?

 

 

 

那五個版本難道不是我寫的嗎?

 

我有對不起它們嗎?

 

我有需要取得它們的原諒嗎?

 

我愛它們嗎?

 

我感恩它們嗎?

 

它們,是人嗎?

 

 

 

或許,自己這突如其來的這項舉動,有點詭異,但它真的發生了!

 

 

 

一年半以來,自己努力地寫著《媽媽不哭,爸爸別怕-家暴目睹兒的敘事 “自”療》這本書,每更動一個版本,都好像蛻了一層皮般的難受,眼睜睜地看著每一個字都像角質層般的脫落、灰飛煙滅,極其委瑣的,而自己總是心有不甘,覺得投注的時間、精力,甚至是每一份思維的努力,到最後發現是廢物,不得不忍痛割愛了。

 

 

 

「早知道當初就想清楚一點,怎麼會有這麼不成熟的想法跑出來呢!害我白費了一年半的時間!唉!」

 

 

 

千金難買早知道!不成熟難道不是邁往更精微想法的階梯嗎?何錯之有?!

 

 

 

「我為什麼就是那麼沒效率?難道我真的是如先生所說的,根本就是一事無成的詐騙集團嗎?」

 

 

 

我反向丟出一個問題給自己:為什麼我得透過貶抑自己,來尋求一種認同,或者是讓自己更絕望的怠惰呢?

 

 

 

「我到底在熬什麼呢?說出自己的觀點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不斷尋求理解與被理解的溝通,難道不正是活水般的流動,是現在進行式的活力,為什麼不能給自己一點耐心呢?!

 

 

 

我跟自己的對話,就在這對五個版本說出:「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之後,有了豐厚的演繹。

 

 

 

的確,寫到後來越來越沒力,甚至自我懷疑這次又是金光黨的荒腔走板演出。這是因為我沒認證這五個版本,的確提供了我反思、再反思的基礎,讓我從一位受害的控訴者角色,轉變到故事的敘說者,甚而到故事轉化者與生命承擔者的坦然。

 

 

 

於此,我深深地感到懺悔,並懇求原諒,不管是對於文字,或者是文字背後的推手,以及為我示現生命故事的人,我為自己過去的輕忽、怠慢,甚至是鄙視的態度感到由衷的歉意,並懇請寬容原諒,也願意更積極地正視這美麗的一切。

 

 

 

再來,寫到最後的腸枯思竭,到了幾乎要語言荒漠的絕境,或許就在於我遺忘了一項事實,那就是從頭到尾根本不是我一個人在寫,所有的訊息其實都是周遭的人給予我的愛與祝福,當我遺忘了源頭與感激,就會像拔掉插頭的冰箱,腐敗成了最大的沉重。為什麼不去接上這宇宙的超級大插頭呢?

 

 

 

於是,我由心底最柔軟觸感謝這一路下來陪伴我的文字、人事物,以及自己的不放棄,謝謝所有的愛,這一瞬間,宇宙電源就接上了,永無匱乏的。

 

 

 

每當我在一個文字下打盹與顛簸,我會提醒自己,「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會是我繼續走向前的加油聲Go! Go!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