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日記70】好人,累了
親愛的Yuri寶寶,常言道:「作人難」,但或許,作一位「好人」更累。
你遠在東京的外公、外婆知道你父母之間的肢體衝突,輾轉難眠了好幾夜,因為他們實在不明白,在他們眼中的「好女婿」,怎麼可能會傷害他們的女兒呢?
一直以來,你的外公外婆都很讚賞你的父親,總覺得他才氣縱橫,又脾氣好,挺會哄弄你的母親。所以,每當你的母親在她們面前對你父親有所抱怨時,他們總是一鼻孔出氣地站在他這邊,並數落你母親的驕氣。
為此,你的母親只能找我訴苦。
記得前年與你母親初次見面那晚,夜深時分我們促膝長談,你母親感覺有些不安,尤其對你父親偶而的悶不吭聲與陰鬱,她有種說不出口的不祥。
「我的母親都說他人真好,脾氣這樣好的女婿是怎麼也找不到的。連我父親也贊成這樣的說法,而我就是單單對他那種突如其來的疏離感,覺得不妥,但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你母親困惑地說著。
當時,我只是無奈地笑著,很為難地說:「這就是關鍵所在!正因為每個人都說他很好,這才是難解的問題!」
你母親更無法理解,覺得我好像在繞口令或賣什麼關子。
我坦誠地跟你母親分析,在你父親所有前女友與親人們的眼中,他總是一位很好,甚至是最好的男人。即便分手之後,他們的評價依然沒有改變。
好,一點也不好。
好人,也有累的時候。
我說,成長在家庭暴力裡的孩子,都愛總有一份不確定感,甚至是匱乏得發慌,於是,他們只能不斷地要求與壓抑自己,符合周遭人的期盼與需要,這樣他們才能〝乞討〞到一些愛來餵養自己。
這是一種緣由恐懼與匱乏的交換關係,卻也脆弱的不堪一擊,等到有一天,他覺得再也壓抑不了,以及承受不住背叛自己的感覺,他們就會走向另一種極端,就是採用最暴力的「堅壁清野」,乾脆將長久餵養他內在匱乏的關係毀掉,斷了自己慣性的討好,卻也逼使自己出逃。
好人,是有保存期限的忍耐,然而極端的變臉,卻也在一夕之間。
親愛的Yuri寶寶,我當時是這樣跟你母親分析,關於你父親的種種,我是心疼地看待著,卻也始終相信出路一直等在那頭。
只是,在看到出路之前,我們都要演出那一段傷痛,無可避免。
你的母親無法完全明白我所說的話,因為來自家庭幸福安康美滿的她,無法感同身受一種鬼影幢幢的追趕。
我只是告訴她,不管她的決定最後如何,我都願意陪伴她一起走,並且同修生命的功課。
於今,總總現起,我的心固然刀割,但是卻也不失落那份相信,並堅守當初的承諾,陪在你母親的心上,再遠都要一起走過。
親愛的Yuri寶寶,你的父親累了、倦了,於是,最極端的肢體暴力成為他最後的困獸之鬥。
其實,他該逃脫了是那「好人」的囚衣,而不是可以讓他幸福的家人。
他,只是累了,因為做好人真的很累。
我們一起和他脫下這「好人」的囚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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