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27 13:18:00品瑜
侷限下的說與未語—就是不看《赤壁》
在走上東區空廊的階梯上,學長問我會不會去看《赤壁》?
不會!
我答得爽脆,否定的答案不意謂電影本身的好壞,或者是否符合個人的興趣,我只是表達了個人的動向。
其實,《赤壁》一上映時,許多朋友就嚷嚷地要去觀賞,或者鼓動大家都要去看,事後,也的確因人而異地滿足了某種替代的想像。
我反問自己,「會去看這部電影嗎?」
不會!
答案是自始至終的一貫。
我不去觀賞《赤壁》,的確是因為它是一部擁有大卡司大製作,資金完全充裕的電影,於是,理所當然的電影製作擁有了優渥的言說資源。
就像一位啣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可以為所欲為、暢所欲言。
只是《赤壁》固然擁有充分言說的硬體資源,但卻不一定表示真正地展現言說的可能。
關於這一點揣測,我因為沒看過這部電影,當然也無從得知。但是,我的確對於這樣資金豐厚且擁有充分言說優勢的電影,完全不感興趣,至於它到底是否真能把握了每一分言說的優勢,或者暴忝了資源,則是我無感的細碎。
「其實,我對於電影製作在面臨資金與人力的侷限下,究竟說了什麼?或者又沒說了麼?還更感到興趣。」我對著想要去觀賞《赤壁》的兩位學長解釋著。
向來,我更留意在侷限之下,有為與不可為的反覆掙扎,彷彿為求苟活的取捨與曲折,更見人性的幽微與偉大。
許多小成本的獨立製片,就像捉襟見肘的窮苦人家,家裡大小臉盆在颱風之夜全用在屋漏偏逢連夜雨,滴滴答答的催逼,得迫使他在方寸的空間裡,將臉盆做適時的調度安排,有時還得明快放棄小洞的每一秒雨滴墜落,將臉盆守著大洞的水瀑直流,還得手忙腳亂地舀水向外倒去。
有限的臉盆,無限的水漏。
該如何小心翼翼盛接?卻又得忍痛失落什麼?
考驗的是電影製作人員的一份揪心的疼痛,以及短暫疼痛之後的心智回覆,明快地取捨與處理失落。
說,是資源有限下的「不說」成全。於是,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不說」「不的感念,以及在有盡的言說裡,讓「不說」還魂。
不說,看似取捨下的犧牲,卻是祭壇上的餘香裊裊。幽冥不散地將香氣氛子落空的微塵裡,暗香浮動。不說,成為虛空之中傳遞「說」的一種介質。
「對不起,明知道你要去看《赤壁》,卻坦白表明自己不會去看這部電影,不是因為個人品味的喜好,或者做作一種鄙夷的高度,或甚至是彰顯自己的文化高度。我的確是更想欣賞在侷限裡,能夠取捨說與不說的掙扎美學,而這些也的確帶給我更多的思維空間,以及迴向自己生命的示現。」
與學長二人在空廊上行走著,忽然瞥見赤壁的電影海報,驕矜地張揚著。而我的心卻懸垂在真善美戲院的《曾經。愛是唯一》。
言有盡,而意無窮。
我對自己不去看《赤壁》只能交代到這裡,因為詞窮。
對是對於傍晚一個人要去看《曾經。愛是唯一》卻是無限的心思流轉,因為有限。
有無、多寡、好壞、是否…,從未能在世間二元分立地永遠固著。
無限遞迴裡,說與不說玩著大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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