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23 07:00:38品瑜

政大的陸仁賈同志社



  那一年的政大社團聯展,沒有「陸仁賈同志社」,卻有著同學間曖昧的耳語,以及道聽塗說的偷窺想像。

  對於我,並未惹起任何的感覺,也許我有自己的鬱結,或者無暇顧及的心情。總覺得這些不友善的碎語,陳述的是我理解範圍的感情,但我也無力深究。

  「民風未開,性別僵化」或許就是我們那個80年代對於性別平權的寫照,即便身居知識學習與思辯啟蒙的殿堂,但是我們對於同性戀的了解仍屬於蒼白與無知。

  《在政大不可不幹的八十件事》這本書裡,一位現任的「陸仁賈同志社」社長小小海,寫出了參加社團聯展的忐忑,以及接收的各式眼光。

「彩虹旗引人注目,讓人無法視而不見。有些人低頭快步走過,有些人與朋友小聲地談論著,也有些人漠然地看一眼就走了,這些漠然的人還是我認識的。」(頁72)

 我讓二十年前的自己,放到今日政大的社團聯展前。

  反問自己,走過「陸仁賈同志社」我的反應會是如何?

  記得大二那年,我在台北火車站的天橋上,遇見胸前拿著募款箱的祈家威,原本快步要趕到後火車站去搭車到新竹交大找男友的我,先是與祈家威擦身而過,覺得他有些面熟,但是我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看過他?等我會意過來,才知道原來他是在幫愛滋防治徵求募款。

  我轉過頭去看他,孤獨的身影在兩方川流的天橋特別明顯。

  我趕緊快跑衝向他,深怕自己馬上被來往的人流所推向另一頭。

  拿起皮包,掏出當時僅有的五百元,就放到募款箱裡去。

  他幽幽地抬起頭,與我的眼神做了短暫的交會,輕輕拉開一個細縫的微笑,點頭。

  霎時,感覺無比輕鬆的是我自己。

  「謝謝你!」我在心中無聲地說著。

  再度轉身走向後站台汽客運的我,竟然有些激動,全身發脹,而眼眶是溫熱的,輕輕地發顫,讓我驚覺身體的存在。

  坐在台汽客運上,我的身體反應未散,只是心識有一點點萌發的想,那是陌生且危顫的,自己甚至被嚇了一跳。

  當時,自己的確對同性戀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所謂的不了解似乎也是被迫於當時社會不友善氛圍的無法表態,我其實是慢慢地接受著資訊的。

  心疼,是我當時能夠感知的細微。

  沒有太多社會正義的理想,或者性別平權的概念,總覺得以道德為名對人進行壓迫與剝削是可恥的,而我只是不願站在虛偽與邪惡的這一陣線而已。

  我只是以人的溫暖,去感知另一份蒼涼的失溫,尤其是那一份來自於人類偽善的冷風催逼。

  我無力公開且正面抗衡同我族類對於同性戀的歧視,但卻可以默默地讓自己去感受那一份被主流邊緣化的痛。

  有一種痛是這樣…

  事實上,當我人抵達新竹清大站之後,那一份覺受的機動並未因此而稍緩,但我還是礙於男友的威權,不敢與他提到這一段與祈家威的相遇,以及我給自己的同理痛苦。

  當時的男友是被制約在最主流且上流的道德框架裡,若我提起這樣的生命經歷,可以想見的是他的破口大罵與更熾盛的歧視言語。

  我的沉默與隱瞞,似乎顯示了自己向泛道德虛偽主義的低頭。但是,我的性別平權意識的確是開始慢慢地甦醒,隱伏著日後敢正面衝撞與挑戰異性戀沙文主義的勇氣與能量。

  走過「陸仁賈同志社」我的反應會是如何?

  二十年前的自己,或許是給予一記溫暖且怯生的微笑,在沉默裡蘊釀自己的覺知。

  而二十年後的自己,也許自己會勇敢地上前擁抱這些朋友,並用力地幫他們散發傳單吧!

  我的愛裡,有愛屋及烏。

  身為異性戀者,我感謝所有的生命經驗,尤其是那一段耽溺且單戀的愛情,讓我更深切地覺受那一份被異性戀沙文主義所歧視之苦。

  而這正是我的救贖。

  我仍繼續愛著男人,但我也愛那些愛著男人的男人,以及愛著女人的女人,只因我在自他交換的痛苦裡,漸次地懂得我們都是無有分別的存在。

  存在,是無須道德的偽裝與假飾。

  中年的我,寬慰地笑了。政大能有「陸仁賈同志社」,是好的。

小小海 2008-09-29 03:50:59

感謝你的支持,
身為同志能夠被認同了解,
甚好。

版主回應
我很高興呢!
我最好的朋友都是同志喔~
我有一年帶兩個孩子參加同志大遊行
竟然還上報
真是喧賓奪主喔~

其實
善意的了解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有這份柔軟
2008-09-29 11:4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