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15 14:39:17品瑜
光,一直都在
7/12午后,進入紫藤廬之前是火光蒸騰的赤日炎炎,躲進茶室裡一方清涼,有點幸災樂禍,總覺得外頭行走的人都成了一坨坨融化的奶油。
時光,在【平淡小敘】座談裡,慢步輕移。而我的思緒緊緊跟隨,早已忘失了光陰。
午后慣常的雲層對流,幾聲悶雷,似陰未雨,格子窗外的明度漸次地往下滑了幾格,而我的眼睛看著茶室裡四盞昏黃的燈,靜默地發光、發熱。
茶室主人周渝坐在榻榻米上,多半時間不語,有著自己的懷思,許多是不足與外人道的。
陰翳,仍有光。那灰黑雲層篩過的光,有一份冷,自窗裡洗透,落在周渝的頭髮斑白,感覺像閃耀的冷星光芒,隱隱伏伏的,像是逆旅千萬光年的無力。
雨,就要下了嗎?
悶雷,只是逕自地想著,沒有回答。
我的耳朵有份捏緊的張望,等待一種落下的滴答。
滴答,聽見。卻是極其微弱的,而且間和悶悶的嚎,屬於心音的。
我用眼向外望去,雨卻沒落。而周渝卻說到傷心處地落下淚來。
而我的聽,不是耳朵的,卻是屬於心的柔軟處震動。
整個茶室靜默著,淚滴似雨,種在飄散著藺草香的榻榻米上,灌溉著已經死去的昨日青青,盼望收成些什麼呢?
我觀看著一切,覺得這茶室裡的光,開始輕手躡腳地叛逃。
天上的雨,何時要下呢?
垂懸著我的好奇,都要風乾似地。
周渝在激動之後,慢慢地整理思緒,滿臉誠摯卻有些憂傷地說完。
他的話語落下,卻也變成我心上的一份沉重,陌生的,卻無可規避的一份責任。
忽焉,發現自己的眼眶是溼濡的。
是我在落淚嗎?我驚訝地自問。
訝異地發現,溼度像隻伏在青苔壁上慢慢爬的小鍋牛,越過周渝的老牆,也來到我鬆弛灰化的牆。
正擔心不知該如何技巧地抹去淚水時,三位對談者不知怎麼地已跳接到久遠的某段時光,懷思的甜。
我也笑了,把鏡框都笑歪了,我推推眼鏡,順勢地抹了淚。
抬頭一看,卻看見陽光淨灑,那雨怕是蒸發了吧,而開了小差的陽光竟又開始亮晃了起來。
忽而灑下的陽光,在榻榻米上兀自光明著。
我在手記上寫下這段與座談無關的自言自語。
周渝整個人是背光的,被陽光這麼一簇擁,周身都有一份圈繞的溫暖的黃,與先前的陰翳是不同的色澤。
他落座前方的榻榻米,整片的銘黃,感覺像是曬著的乾草,輕柔地散發著暖暖的草香。
而先前的淚的灌溉,成為一股光能的引流,讓陽光如伏流地曲折繞行,輕撫著交錯、擠壓的藺草。
這光,輕抹著榻榻米,蒸發一些些抑鬱的溼氣。
我笑了。
周渝的白髮,也被陽光給染了一頭美麗金黃,而且時有瑞氣千條的閃動,感覺整頭都是陽光的無限輻射。
忽然懂了,那光,一直都在。
陰翳與光亮,灰黑與金黃,都不過是光的幻現,就像生命的不斷示現。
淚,也是暫態的吧!
光,一直都在。我們的看,就僅僅是看,只為了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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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直都在。
影,一直都在。
光與影的交錯中,
變幻了生命的精彩。
光影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