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送Rebecca到日本同學家開夏日派對之後，我趁著離接她回家前還有四小時的空檔，就和Isabella在附近吃了拉麵，並難得地喝了母女兩人的下午茶。

　　午後的約會，眼前是笑容最甜蜜的Isabella，即便糕點還沒送上來，我這做母親的早就心裡甜滋漫溢，彷彿浸在巧克力噴泉的幸福。

　　我靜默滿眼地注視著孩子，她看我這番陶醉模樣，妞捏地笑得好害羞，這屬於小女孩才有的嬌憨作態，真是世界上最夢幻的糖果，一顆融化在心裡，可以迸發五顏六色的美麗煙火。

　　女孩的美，就在於被注視時的幸福照見。她的心，可以轉向內視，照見自己的幸福光亮。

　　突然，母女在眼波流轉裡，小妞忽然想到什麼似地，睜大好奇的雙眼開口問說：「媽咪，你為什麼在外面要穿胸罩呀？胸罩是要來遮住什麼呢？」

　　我一愣，的確，我在家向來衣衫輕薄，胸部更是自然湧動，只是急忙外出時，還是得穿上那層胸罩。

　　「我穿上胸罩是為了遮住乳頭那兩點，沒辦法囉～好像大家都覺得激凸兩點是不禮貌的！」我偏頭歪腦地說著。

　　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喜歡穿胸罩，因為我的胸型屬於小而美，完全沒有下垂的問題，根據我母親在健身房的烤箱觀察，她說我的胸部依然是屬於小姐的湯碗形狀，而不是拉坯過頭的變形，所以坊間那些集中托高等廣告說詞，完全吸引不了我，我穿得真的只有內衣型胸罩，一塊布的成型，一件只有一百元。

　　「唉呦～乳頭好噁心喔！所以要遮起來啦！」孩子直覺反應地說著，臉上還出現皺眉的表情。

　　這個階段的孩子，在學校已經開始注意身體表徵的變化，所以大家有時都會集中目光在誰有了突出的胸部。記得周一我因為開車送先生坐捷運，而提早到學校，中午用餐完後的時間，我走進廁所竟發現Isabella跟同班女生在浴室玩化妝遊戲，他們用水當顏料，並拿起擦手紙墊在上衣裡當胸罩，我撞見這一幕，差點笑到沒力。

　　當時我只是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任他們玩去，但我回到家長休息時，早已笑到跌進沙發裡。

　　乳頭，對於小女孩而言，真的是一種既神秘又讓人驚嚇的兩顆小東西。

　　孩子在這個階段，其實還在探索身體的奧秘，於是，外在的許多訊息都是一種薄膜，層層覆蓋著她們的直覺。

　　我想，自己或許可以與孩子分享一下自己對乳頭的觀點。

　　「乳頭，哪會很噁心呢？」我說。

　　孩子轉著咕嚕大眼望著我。

　　「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還沒剪臍帶之前，醫生就把你抱到媽咪的胸前，你當時還是一隻小懶蛇地閉上眼睛，沒想到竟然在碰到媽咪的軟綿綿胸部時，小嘴就湊近我的乳頭，咻地一聲，將乳頭吸進嘴巴裡，然後開始可愛地吸吮著，你這厲害的工夫都把醫生、護士與爸爸給逗笑了呢！」我生動地描繪著孩子反射動作的那一幕。

　　Isabella被我逗笑開來，好奇地瞪大眼睛，大喊：「媽咪，我真的那麼愛你的乳頭呀！」

　　我笑著點點頭，「對呀！你一出生就很愛，而且還愛很久呢！所以你怎麼會認會乳頭很噁心呢？」

　　小妞偏頭偏腦地想了一下。

　　「你其實可以想想，為什麼自己以前那麼愛乳頭，而現在會說：好噁心喔！」我再丟出一個問題。

　　沒有答案，那卻是孩子自己要反觀自照的部分，也是伴隨她在生活之中，對於身心靈的無限探索，就在外在價值與本然部份的釐清以及變證。

　　我們母女交換了一記玄秘的眼神，我想，這是一個對彼此邀約的信號，因為生命，所以同行，這是我們向生命出發的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