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5 18:11:06品瑜
從未發生的心事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觸影像創作者的靈魂,驅動他創作的,有時是一個魂縈夢牽的場景,一個畫面。他的真正動機是,這個美好的畫面應該配一個同等動人的故事;有時候你並不是為電影故事找場景,而是為場景尋找電影。
—《人生一瞬》詹宏志,馬可孛羅。頁223。
詹宏志寫的散文出奇地讓人像在看電影,而且是那種黑白默片的清寂,讓觀看的人知道距離的所在,也自然地在自己的生命裡拉開另一份想像的場景,於是,閱讀的當下,有兩方畫面的錯接,讓眼裡的看不再只是看,而腦裡的想也不再只是想,卻是一種霎時斷電後又復電之後的異常清晰。
反覆閱讀著《人生一瞬》,這是我閱讀幾本詹宏志所著作的書中,最精采燦爛的一本,反差著書本身的冷與距離,而讀者個人的詮釋就是最忙的部份。
這篇《煙中巴士》描述的是十五年以上的陳年往事,侯孝賢導演約作者商談電影拍攝的困難與障礙,卻對他訴說了六個故事與場景,而其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輪船與火車同時駛進基隆港。
「但去哪裡找一個這樣動人的畫面或景象,讓你有理由一生拼命為它找一個合適的故事?」頁223。
作者認為這畫面我們無法去找,卻只能等待,等待它親自找上你。
於是,作者就說了一段故事,交代了那段畫面的降臨,並且為這不明意義畫面,投下許多可能的問號。
其中的一項可能是:從未發生的心事。
閱讀至此,腦中出現的畫面有幾個,但是從未發生的心事,卻讓我跌入更深的思索當中。
心事,既是心裡的事,如果還未發生,那是否意味著心識裡被深埋著卻還未覺知的部份?
這的確一反我慣性的思維方式,總誤以為所想所思才會有場景因應而生,於是,一切的意義詮釋甚至故事腳本都呼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淺意識,樣板地框在僵化裡前進。
我能不能停止「理所當然」且「言之成理」的故事詮釋,開放另一種可能讓腦袋裡的許多場景,帶領著我去探索所謂從未發生的心事呢?
當然,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質疑,我已經開始了探索心事之旅。
未知、漫長,甚至是不知要走到哪裡去。但,我覺得這樣很好,愛說故事的人發現突然沒了講稿,腦袋裡沒有了大綱,於是,才會在驚訝裡踏上向裡尋去的內在道路。
或許,詹宏志的獨到,就是在他安然尋找從未發生的心事吧!
不急,慢慢來。人生就從這一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