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直以來，就愛問1001個為什麼，套句台語諺語：「問到剩一支柄」，也就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最近他們迷上貝多芬，開始追著問我關於他的生平細節，真是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媽咪，聽說貝多芬是被他的父親打成耳聾的？」Rebecca問我。

　　「有此一說！」我語帶保留地說。但也有另一說是他得了梅毒，但我避免班石頭砸自己的腳，女兒又要節外生枝地問我什麼是梅毒，所以我決定避重就輕。

　　「那貝多芬的爸爸為什麼要打他呢？」孩子繼續追問。

　　老天！我人沒在現場，我哪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根據我念一些傳記，聽說貝多芬爸爸的脾氣不好，年輕喪偶，有得帶一大群孩子，壓力很大，經常有情緒性的行為。

　　「我想，貝多芬的爸爸可能自己有處理不了的情緒，才會藉故發洩在孩子身上！」我很慚愧地說著，為著成人們的以愛為名，卻是行暴力之時。

　　「他既然自己處理不好情緒，為什麼不打自己巴掌呢？為什麼一定得打小孩呢？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孩子忿忿不平地說。

　　我一驚！心想，的確正如孩子所言，既然自己處理不好情緒，有本事就打自己一頓，幹嘛要欺負弱小呢！而且還沒種地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可憐的貝多芬！」孩子心疼地說著，彷彿貝多芬是他的同學或隔壁的男孩。「後來他的父親有沒有跟他道歉呢？」孩子為貝多芬討公道地問。

　　「大概沒有吧！因為他的父親也不知道如何反省，所以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事。」我也怏怏地說著。

　　「後來大家都嘲笑貝多芬，覺得他很怪，其實他們是不了解他，他是受過傷，需要被愛的。」孩子皺著眉頭說。

　　「所以，我們要學習用自己的溫柔去看見別人的美麗，千萬部要因為大部分的人怎麼說，我們就盲目地跟從。不然，我們也會錯失生命中的許多貝多芬喔！」我說。

　　孩子輕唱著德語版的《快樂頌》，並感激著這苦難的音樂家，在折磨的人生當中，還是把天聲傳到人們心中，即便他們是如此的詭譎與險惡。

　　「貝多芬的爸爸到了天堂，還是要跟貝多芬說對不起的！」孩子的突發奇想，其實是有根據的，因為她相信，回歸天國之後，善良會再現，曾經的惡也會在誠實裡洗清，至心懺悔不過是一種恩典。

　　我也在學習！

　　當面對自己情緒失控時，我會讓孩子的這句：「為什麼貝多芬的爸爸不打自己巴掌呢？」來提醒自己。

　　情緒，是自生的，就由不得自己轉嫁他人，若真要出手，就先打自己一巴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