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7 07:47:19京都子

買靈骨塔位只要帳棚級的就成



5/26夜間寫稿至半夜,念及明日的一整天華語師資課程,只好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哀怨心情,猶如一條起了棉球的舊內褲,就這麼上床強迫入睡。

  清晨五點就自然甦醒,不管設定在7:30手機鬧鐘,還好夢正酣,我就被一個有趣的夢給笑著醒來。

  夢的場景是某一個靈骨塔,暮靄的灰色,大概我是站在停屍間,自腳底陰風襲過陣陣的冷藏屍體的溫度,而我的母親拖著我,站在銷售員的面前,認真地考慮自己的身後之處。

「你現在最好買個塔位,不難你百年之後,誰來替你收屍呀,像你這種六親緣薄、晚景淒涼的人,最好限在就給自己料理好後事!」母親厲色地訓斥著我,好像我真的晚年真的非常悽慘,即將落得獨居遊民病死橋下,多日屍骨被野狗啃噬似的。

  我笑了,決定不去忤逆母親對我的一絲擔心與責難,雖然我從來不相信所謂隆重的身後事,真能安慰承受五大分解之苦的靈魂,因為屍體不過是敗壞了的有機物質,迴向天地有情也是必然,何苦執著,然後以金錢實力來購買塔位,徒造人我分別的界分感呢?

  因為世間法的富貴榮華,繼續延伸其影響力,讓自己身後擁有一方好風水的亡魂,真能永保那份人天福報嗎?

  我懷疑!如此以物質的相對剝奪,霸佔所謂優良風水的既得利益者,行遂的不過是緣由於恐懼的匱乏感,企圖以貧富貴賤的二元對立,滿足自己的無明界分感,真正撕裂的不過自己本自俱足的大圓鏡智。

  所謂的好風水是相對於壞地理而來,有形世界是稀有財,若有富人以錢財的暴力掠奪這望海背山的好風水,勢必就會將其他弱勢的眾生推入陰溼慘敗的境地,何忍?誰說眾生不是我們累劫數世的父母至親,如果他們被我們的財大氣粗給擠到穢敗角落,我不相信按照世間法的邏輯,我們不是會受到祖先陰宅好壞的影響嗎?

  眾生如母,如母眾生,我們何能因世間有為法的執持,不憶及所來之處的恩德,反而造作地以貪婪掠奪,企圖造成自我感覺良好的來世妄想?

  但,我已學會善巧地等待母親自證圓融的一刻,自己對生死的個人體會,何須增加她的無明罣礙呢?

  我允諾地答應母親,為自己買個塔位。

  令人咋舌的是,一個不過方寸大小的塔位,竟然要價幾十萬元?當然,或許真實世界的塔位需要數百萬元也未可知。

  我繼續猶豫著,這個時候我的母親突然不見了,我有點擔心,登上狹窄迴旋梯的靈骨塔位,呼喚著我的母親。

  映入我眼前的是一格格根本沒有靈魂所在的空盪塔位,灰敗的人世造作,不過爾爾,我氣喘吁吁地一樓樓地登頂,卻仍找不到母親,真是急了,就怕她走失了!

  自腿肚兒襲過的,依舊是陰風陣陣,終於在我走出塔位的涼亭處,看見我的母親繼續與售貨員熱烈殺價著,我實在不忍母親如此罣礙我的身後事,阿莎莉第跟售貨員說:「好吧!就買個塔位吧。只是我不要那些看海或風水好的塔位,只要帳篷等級的就可以了。」

  售貨員驚訝地望著我,彷彿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的荒謬要求。

  我的實際想法是,如果昂貴的塔位像六星級的總統套房,那麼我只要有一方
帳篷的容身之處即可,反正天地有大美,無一不是家!

  沒想到我的母親一聽我的決定,氣得直跳腳,趕緊打電話給一位未曾謀面卻又精通易理象術的大姑媽,要她鐵口直斷那帳篷等級的可不行。

  果然,母親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尖叫,嘶吼著:「死去的屍骨,當然還是得睡在豪華套房的席夢思床墊,怎麼可以忍受地面的冷冽溼重呢?不可行!不可行!」

  掛上電話,母親說什麼都要我買最昂貴的塔位。

  我跟售貨員打了個暗號,他對我比出八的手勢,我了然的是八千塊新台幣成交。當然,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檯面下的交易,顧及母親的感受,以及安慰她的暫態無明執著,我跟這位售貨員達成檯面上下的兩種虛實交易。

  其實,我當時真正的想法是,「八千塊多貴呀!一筆不必要的開支,若能佈施,又可以讓多少的如母眾生免於匱乏之苦!」

  夢醒,臉上掛張頑皮的笑臉,我果然是死性不改呀,即便行將就木,依然不屍玩笑性格。

  讓骨灰睡帳篷等級的塔位,多麼有趣的主張!在世我都很少露營睡帳篷了,竟然要死後來享受徜徉天地的自在,這也許是種解脫自在吧!

  把愛還諸天地!

  我因緣假合而來,必將四方離去,豈能執著一方有為法造作的淨土,即便廉價帳棚也是虛幻名相,何須執著處理屍體的事呢?!

  南科一夢,卻也笑看許多心理遊戲。我看這人世間,還是貓自咬尾巴團轉的無聊遊戲罷了!何驚?何怖?心所歸之處便是家,而家就在不遠之處,沿著來時路走回家去,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