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文唱誦，是超越文字名相的內心振動，一音既起，那心自然也就笑開懷了。

11/11秋涼寒意在溼冷雨淋的掩護之中，悄然而至，踩在永觀堂道上，瑟縮的指尖，仍然不忘慣性地按著快門。

　　雨，玩笑地與如織的賞楓遊客拼場子，竟越下越大地讓人毫無站在庭園的可能，連撐起傘都落得多此一舉的荒謬。幸好那室內的秋季特展，適時地給掃興解了圍。

　　眾人魚貫湧入特展，不管是古畫、屏風，亦或是影片介紹，總是塞滿睜大的雙眼。我與孩子選擇參觀人數較少的經書手抄本展覽室，駐足在一本手抄「心經」前，那蒼勁的漢字小楷，讓我開始逐字地唱誦起來。

　　我唱的是齊豫的版本，孩子們常聽，當我第一句唱起：「觀自在菩薩…」他們即能接續唱著：「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沒有美聲的壓力，更無忘詞的恐懼，我們只是唱誦著，一如平常…

　　心經，不可思議。旅人行走，總是自心悠悠梵唱，無所為而為。

　　或許，時間走得很慢，雨絲落得小心翼翼，所有的起心動念都放滿了腳步，安住在無想之想裡。

　　其實，在日本有許多「心經」的相關書籍，這份異國的不可思議，竟是在於大量通俗著作裡，提倡實用功利主義的心經梵唱，並言之鑿鑿地誇大其療效與神蹟，頗似台灣一般民間寺廟的因果神力之書，只不過日本人懂得運用科學數據，以及效率管理方法，把唱誦心經包裝得像企業管理或超能力似般的訓練計畫。
　　
　　曾經閱讀過幾本翻譯書籍，不覺莞爾。方便法門，還是依照眾生根器利頓而開呀。

　　不管人類是否已經走到太空世紀，但，千年的手抄經本依然樸實地用最初的感動，逐字推演那了義。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我們母女合唱著，直到最後。

　　所謂心經的不可思議，是不可說、不可說。

　　我們雖已唱畢，但眼睛仍留佇在手抄經本上，搖想當年先聖大德至心頂禮所寫下的經文，那份感動就這麼傳到現世的異國母女。

突然，背後響起幾聲日本婦人的交頭接耳碎語，我和孩子們轉身過去，便與他們的欣羨眼神相接，我不懂得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笑出魚尾紋的眼角，泛溢一份欣喜，不斷地點頭好像在告訴我們，她們聽懂我們的梵唱。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剛剛就一直站在身後，靜靜地聆聽我們的梵唱。

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其中一位婦人伸出手來示意要與我們交握，我手裡傳遞過來的溫暖告訴我，她心有所感。

永觀堂的心經，可以是文字、梵唱，更可以是至心的交流。我們都在虛空裡，法喜充滿。

戶外秋雨依舊淅瀝，但心裡的溫度卻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