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2 04:12:37京都子

【救天母!許後代一座森林公園】你要做什麼?


我承認,一位平日足不出戶,也不參加任何讀書會、成長班的全職家庭主婦與媽媽,社會影響力的確像高山空氣一樣稀薄,但是,我願意嘗試!

  我沒錢、沒力,自然無法像《天母合眾國》月刊的媒體工作者一樣,傾出所有熱情地愛鄉護土,但我卻有一張嘴巴!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是大家在社會事件發生時經常提到的一句彼此鼓舞的話語,於我,則是以台語詼諧地在這句話語末繼續延伸,「若攏沒,嘛割ㄔㄨㄣ一隻嘴!」

  家事清掃、採買繁忙,接送孩子上下學與奔忙才藝課的的媽車夫媽媽如我,只能利用剩餘的才藝課等待時光,以人際傳播的方式,一對一地向爸、媽們(大多數是媽媽),解釋整個【救天母!許後代一座森林公園】的緣由始末,並希望能得到提案、連署支持。

  我通常是湊近爸媽們之後,翻到《天母合眾國》那篇【即將消失的天母運動公園】作為輔助資料,然後說:「這位媽媽(或爸爸)您好!請問您知道天母運動公園已經變成台北市體育學院了嗎?」

  大部分的爸媽們聽到之後,都是一臉錯愕,趕緊閱讀《天母合眾國》那篇文章,然後憤怒地說:「怎麼會這樣?!我怎麼都不知道!」之後,我們開始用彼此心裡底蘊保留給孩子最柔軟的部份對話,並決定為孩子的生存空間盡一份心力,許多人馬上連署,並多要了幾份空白提案、連署書,回去跟認識的爸爸媽媽們講述這件大家都被蒙蔽了的真相!

  只是,這一次的親身接觸,讓我有了異樣的省思,以及對於自己投入搶救行列,透過不斷質疑的問句,而有了更明晰的圖像。

  10/21下午,兩個女兒輪流上舞蹈課,我有充裕的兩個小時,慢慢與爸媽們溝通。當我接觸到第三位媽媽,說完:「這位媽媽您好!請問您知道天母運動公園已經變成台北市體育學院了嗎?」時,她的臉色驚懼,一臉防衛地說:「你要做什麼?」然後上半身向後仰15度。

  我承認,我自己都被她的情緒、態度給嚇壞了!

  我翻著《天母合眾國》那篇報導請她詳閱,並一邊告訴她,我只是想告訴她一件身邊的大代誌,以及事件給孩子們的影響。我趁著她閱讀資料的時候,趕緊整理一下我自己受到驚嚇的忐忑,我悶聲地問自己:「我到底要做什麼?」然後試圖把答案深化、細微化,直到自己能夠站在這位媽媽的立場,去質疑眼前一位陌生人的主動攀談。

  她靜靜地看完之後,馬上以不信任的眼光打量我:「你是屬於哪個組織或社團的?」

  我還未從自我對話中回神過來時,馬上又被這句從沒想過的問題給弄傻了!我趕緊跟她解釋我沒參加任何的組織與社團,即便社區婦女讀書會或學校的成長班一個都沒參加過,再加上孩子唸的是歐洲學校,我的德語不上不下,自然也跟外國媽媽們沒有太大的互動。

  若嚴格地說我有參加任何組織,那應該是自我追尋以及返回原鄉的心靈團體吧!那是一個人與書中所有先知、聖者慢慢跌撞,沿路走回心靈原鄉的旅程。

  只是,這位媽媽以不信任的眼光打量我,繼續質問:「那你一定是在天母運動公園旁邊有房子的居民,你們因為怕地價下跌,而聯合成組織起來抗議!」

  我承認,第一次被人如此以放大鏡檢視毫毛紋理,我有種霎時陌生人前脫光光的侷促。

  我向她解釋自己在台沒有房產,目前只有能力租賃在北投,而未來也沒有置產的可能,因為先生工作是屬於全球走透透的外派性質,就連臺灣人難以進入的敘利亞,也是可能的下一站去處。

  是的,我們的生活型態若以社會觀察家的美化標籤來看,就是所謂「全球住遊家庭」,但若以真實生活面來檢視,這種拘無定所的生活,根本就是行軍般的緊張生活。大抵許多家庭都會做短期、長期規劃,但是我們只能依照公司指派,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許多公司的家眷們都知道,在未拿到機票之前,誰都說不准自己要去哪裡,即便自己都快上飛機了,還得臨時換機票,因為工作地點突然十萬八千里地從非洲跑到亞洲去。

  另外,接到述職命令的先生,得火速趕到新的國家報到,而太太們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打包上路,我常笑說這比打仗時的撤防更緊張,前鋒部隊先走,我們這補給隊得拎著鍋碗瓢盆、糧草馬秣盡速趕到。

  我的心情跌宕在每次撤守時的慌亂,先生先行一步,自己得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處理所有的善後,望著所有的家當,常常有種很深的無助與惶恐!

  當我還未從這樣顛沛流離的不安情緒中回神過來,這位媽媽立刻又有了疑問,只是,這次換她有點遲疑了,「那你做這些事,究竟要幹嘛?天母運動公園消失又不干你的事?」

  是的,這就是眼前這位媽媽的環境保護思維,她把一個重要地貌與生態的改變,完全以個人利益、行政區域來劃分乾淨,你的、我的、她的,金錢、利益、角力、地價。

  我承認,這是在台灣這樣政府顢頇作為、官商勾結的惡勢力蔓延氛圍裡,最輕鬆、簡易的生存方式。當然,更是財團、官員能繼續猖狂、有恃無恐的重要原因,他們可以把生態保護,用私利的尖刀把人民意識撕裂,破碎到一小塊無力回天的哀鳴,對比著他們堅實的破壞共犯結構。

  官商可以將環保抗爭,污名化為不過是一小群既得利益者的私心情緒反彈,並要求其他的大多數來譴責、壓制這一小群人的「枉顧最大多數人利益」自私作法!

  面對這樣的質疑與觀點,我個人很悲傷,自己若是能有所辯駁,那樣的言之成理也不再有任何佔上風的快感,因為,我是台灣人,也是地球人,自己的命運絕對是與眼前這位媽媽綁在一起的,我們的生存空間不會因為對於環保立論與努力,而有所差別待遇,我們呼吸著同樣的空氣,行走於相通交錯的道路,眼睛所及更是無異的景觀,而未來,則是命運共同體的緊緊相繫!

  我嘆口氣與她分享環境保護是地球村村民的共同責任,甚至外太空人也將因天母運動公園消失,而有所生活影響。亞馬遜雨林的破壞,牽動的是世界的氣候變化,連年風災海嘯,人類已經開始思索居住月球、外太空的可能,我們真能自絕於生命共同體之外嗎?

  我不清楚一個利用孩子跳舞的週六午後時間,與這位媽媽的對話究竟能給她固著的環保想思,有任何的活化作用?但我始終相信善念的種子,會在因緣成熟之際,開花結果!而這些因緣就是主流意識的環保覺醒、社會氛圍的體驗無我,以及更多願意成全彼此的心念。

  我感謝這位母親的質疑與防衛,因為她讓我有機會再次省思許多環保意識的不究竟處。

祈願眾生都能智慧如海,樂意行使善巧方便迴向於如母的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