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31 09:55:43京都子

自我人格獨立

自我人格獨立

  8/14-19我與女兒在Bad Homberg參加中文夏令營,見識不一樣的教養方式與親子互動,自然也有了許多的感懷與想像空間。

  七十一位參加活動的小朋友,除了八歲以下有父母的陪同之外,其餘都是自行前往青年之家參加連續六日的營隊活動。

  三餐用餐時間,只見每個孩子自己端著盤子,排隊於貫地自行取用開飯自助餐,就連六歲的孩子也掂著腳尖,努力地撈取沙拉。然後他們成群圍聚在一張桌子,愉快地聊天吃飯,端茶、取用點心,大家忙得不亦樂呼!用餐閉,他們還得提著餐廳準備的水桶(內有抹布與清潔劑混合的水),自行將餐桌清洗完畢、靠攏桌椅。有時我看一個不過110公分的孩子,提著頗重的大水桶雙手吃力地提到餐桌上,好意地向主動幫忙,他們都會像頑皮的小猴說聲謝謝,但仍執意自己來,然後臉上認真、自信地繼續做自己該作的事。

  這些在德國成長的混血孩子,講的自然是流利的德語,偶而再穿插幾句尾音上揚的中文,我的德文不是太好,隔著人聲嘈雜,約莫聽懂幾句,但我實在很享受觀看他們臉上表情的樂趣。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臉。當然每張臉都長得不一樣,即使雙胞胎也依然有細微的差別,但在此我指的不是物理型態的面容,而是一份靈魂的表情與舒張。看他們說話時,有一種很強的個人主張與表現,彷彿每個感官都在宣示這個獨立個體的存在。眼睛是放亮的,一種對於週遭的好奇觀察、熱情,與有所見解的聰慧;眉頭是舒放自如地,彷若為自己的口說意見,進行標點符號使之更易讓人理解;耳朵像是打開的衛星接收器,亟欲容內所有的訊息;雙手適時地揮舞著,肢體語言盡情揮灑,就像是一種強調言說的注解,讓人得精神專注地聆聽;至於那鼓動的雙唇,有種激動的驕傲與亢奮,像是抽水馬達般地賣力演出。

  這只是我個人的觀察,以及自身成長經驗的發想,我不是說所有的台灣孩子,他們的靈魂表情沒有像那些在德國成長的孩子,如此豐富、多姿與個人主張,或許是整體社會的道德自律、父母期望、社會主流價值過於強大,讓我們的孩子在無意識中將自身的靈魂表情,壓抑、掩埋或者遺忘、扭曲,他們為求生存地只能展現週遭所期待的制式靈魂表情,而只能在稍縱即逝的喘息片刻,或者寂靜獨處時,才能將個人風味的靈魂表情,舒放在自己也無法察覺的柔軟時刻,或許是看一本有趣的書時,那種自我滿足與會心,也許是張望天邊一朵雲的天人交心、合一。

  在台灣我有時喜歡站在校門口,看著台灣校園走出來的孩子,有多少張具有個人色彩的靈魂面容?那份靈魂脫殼出的張力究竟有多震撼?那份敢宣稱「這就是我」的勇氣究竟有多強烈?

  只是,我看到的往往是一種以社會道德、主流價值所柔焦的模糊面容,蒼白地訴說著原本該熱烈燦爛的青春。

  我常朋友聊起,站在美國僑校門口外,看著他們放學,我常有一種眼花撩亂的奔忙,因為他們的靈魂面容太多了,就像出谷紛飛的漫天彩蝶,一記眼神也只能緣慳一面而已,永遠讀不完的靈魂表情。

  我的論述裡沒有比較與好壞,甚至對錯的二元對立,只是以人本的主張為始,究竟如何才能讓孩子在終其一生當中,讓他們天寬地闊地讓靈魂飛舞、幻化,成為自己地精彩一生?

  切莫用世俗成就與否,來反駁我所陳述的觀點,因為每個成長空間,都會造就出所謂傑出成就的人才與精英。在此我論述的是一份人格養成的自主空間,每一個孩子,不論他未來是否能成為人中之龍,他都應該保有來到世上的標記,那就是靈魂面容的起始處。而後我們所共同形塑的空間,更應該是將自主權交付,讓他們在此生能完全展現其靈魂的豐富表情,從而去辨識自己、揮灑個人色彩,並瞭然今生靈魂的功課,如此才能在畢生熱情追索當中,再次找到回歸原鄉的路。

  我的主張是一個教育制度,無法用功利去衡量其成效,而是從每一個靈魂都應該有其完成生命任務的可能出發,良善地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所終。

  關於這樣的主張,我至今仍謙卑地繼續以觀察來進行,也希望透過誠實的生命思索,與不斷的反思來深化。我知道,這只是一份生命課題的開始,還未成熟到足以建議,因此,也期盼閱讀者能在起心動念之際,先拋開一些主觀功利因素,而僅僅是柔軟地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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