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22 07:51:18京都子

陪你一段


我在法蘭克福的女朋友,先生是德航子公司的總裁,天天日理萬機,有時還得全世界環球飛行,因為他的客戶是世界所有航空公司,但是,只要他人在家,不管前晚加班多晚,他一定會在6:30起個大早,然後和小女兒手牽手散步20分鐘到幼稚園去,他覺得這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也是與孩子的親密互動時刻,他相信這個記憶會溫暖孩子會一輩子的。他們家沒有菲傭、東歐傭,他的太太一人照顧三個孩子與料理所有家事。

  每天清晨6:50,我和Rebecca手牽手走到巷口去等校車,總會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看見台階上坐著一個小女孩與菲傭,小女孩自顧地看著國語日報,而菲傭則是揹著小女孩的書包,手提樂器盒或便當袋,一臉默然與愁容,彷彿他的心思是失焦的,兩人毫無交集也沒有對話,就讓美好的一天這麼無聲靜默地開始,就連山上美麗的晨景與悅耳的鳥叫聲,都無法送給他們一個好心情似的。

  Rebecca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媽媽」都愁眉苦臉的,而這個「小孩」則是不喜歡看「媽媽」地用報紙隔開他們兩人,我告訴她那個女生不是小女孩的媽媽,她是別人家的媽媽,不過我的回答讓她更疑惑了,那他們各自的小孩與媽媽呢?唉!這是高度資本主義國家的悲哀嗎?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這一切,我猜她不會懂得,因為這得牽涉自我實現、個人價值取向與國際間的經濟與勞力剝削,這些複雜的作用力大概是算是都推演不出來的,而這可能就是人性的幽微。

  我緊握著她的小手,就讓我們的絮語,吹走所有的疑惑吧!每天清晨的這一段散步,Rebecca最喜歡分享她昨晚所做的夢,像今天的內容就是他看見孫悟空站在他面前,結果她的腦筋一轉,就幫孫悟空畫了一張新造型的圖像,裡頭孫悟空換上蛋糕做的衣服,就連他的緊箍都是斜紋棒棒糖果,誰知孫悟空看了一高興,就真的變出這樣的服裝來,然後邀Rebecca一起湊過來嚐嚐蛋糕的味道,Rebecca說孫悟空太厲害了耶!我則摸著她的小臉告訴她:「是你比較厲害吧!幫她想出可口又好看的衣服,不然孫悟空一千萬年都嘛是穿同樣的衣服,太乏味了!所以你才是真正的魔法師喔!」Rebecca腦筋轉呀轉,大概嘗試消化我對她的讚美,不過看她臉上喜孜孜的,我猜媽媽的讚美絕對比孫悟空的蛋糕糖果衣還要甜吧!

  站在巷口,校車還沒到,我指著眼前山邊的木棉花,已經一樹一樹地綻放橘紅色花朵了耶!沒想到一連幾日的氤氳水氣,讓我們忽略它偷偷摸摸地要給我們驚奇,Rebecca很仔細地看著樹上的花,也覺得奇怪這麼前幾天都沒看見呀,現在啵的一聲,全開口笑了!滿山的粉蝶飛舞著,我告訴她春天真的到了耶,精靈們都要趕快出來練舞囉!整個巷口前,一大片的山野綠意,像是供我們欣賞的畫作般,而且還定期更換作品,讓我們在大自然的賞析中,得到一份富足的美。

  校車到了!Rebecca匆匆在我臉上啄了一下,還提醒我待會兒記得給她用力揮揮手,我站定在巷口,看著校車在下一個巷口的網格上U-Turn,我屏氣凝神地準備好大大的雙手,咻的一瞬間,校車又在我對街出現,車上的Rebecca笑得燦爛如花,小手像紙片空中飛舞著,而我則大手大腳地像童軍打大手勢般,風車狀地與她大力揮揮手!校車遠走只剩下車屁股對我微笑,我心想,孩子!就讓我陪你一段吧!讓我們之間所有的流動,化為一股伏流的暖,在你心中,護持你上路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