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隔日，午餐完畢後，雛田請寧次到宅門前等她，說她收拾好後馬上到。此時，雛田心中七上八下，除了緊張還帶點不安的心情。


『為何有事情要跟我說還得到外面去呢？』她腦中不斷想著這問題。


想起了昨晚寧次的表情、語氣與眼神，雛田原本支離破碎的心漸漸的拼湊，只剩下那缺損的最後碎片…。


她不自覺露出久違的羞澀笑容。



一切收拾好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管寧次哥哥說些什麼，我一定都能夠接受！日、日向雛田，加油！」為自己加油打氣。從昨晚寧次邀約後，雛田就一直無法忘記寧次當時的神情，導致整個晚上無法好好入眠。


她身穿一襲淺黃色洋裝，外搭著一件純白薄外套，將她原有的白皙肌膚襯托的更加完美。她清秀的臉龐即使不抹任何胭脂，仍白裡透紅，散發的氣質別於其他濃妝豔抹的女子。


可見她有特別打扮。


走出門前，她恰好看見日足，輕聲道：「父上，我、我出門了。」直視著他。


日足頷首，「好，別太晚回來。」便走過了雛田身旁。

雛田頗吃驚，原以為日足會詢問的更清楚，沒想到他竟然沒說什麼的爽快應答。看著日足的側臉，雛田頓時發覺，日足臉上的皺紋在不知不覺中又增多了。


「是！」雛田說道。『……父上…』



總是有些事情在沒有察覺中，漸漸流逝。
當我們發覺時，早已慢了好幾步。




「不、不好意思，久等了。」很努力的想把視線留在寧次身上，卻不由自主的又往一旁飄移。


寧次見她這身裝扮，也不自覺的移開視線，真怕一個不注意，又讓自己的心跳急速上升。「呃…其實雛田小姐可以不用這番打扮的……」言下之意，是指她這樣容易引起眾男子的注目。寧次知道自己是個醋罈子〈某：詳、詳見章一〉，他可不保證別的男人直盯著雛田時，會做出什麼舉動。


寧次怕雛田沮喪，趕緊又說了句：「但是妳這樣很…很好看。」說的不是很順口？畢竟花言巧語本來就不是他的特長，他很盡力的要說些讚美的話。


她一聽，原本就有點紅潤的臉頰又加速竄紅。
「謝、謝謝……」


這語一出，反而讓他們更加尷尬，是弄巧成拙吧？


「那麼，到、到底是要去哪呢？」她問。


他沒回答，仍然一點也不透露，也同樣是那句「那個地方。」來帶過一切。害的雛田不斷的思考到底是哪個地點那麼神秘，讓寧次連一丁點線索也不肯說。眼看寧次踱步向前，雛田趕緊慌慌張張的跟上。


秋天，火紅的楓葉隨風擺盪，好不美麗。



日足正坐在長廊上，拿起一旁的茶輕啜，茗香撲鼻。他享受在嘴裡散開的香味，回甘。接著若有所思的看著一旁房門外那袋不小的行囊。



「一年……不算短吧？這又是另一方面的考驗了…時間的考驗。」




「不過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輕鬆克服的。要不，寧次哪來的堅定呢？」日足露出蒼老帶慈祥的笑顏。


※　　※　　※　　※　　※


轉過無數個熱鬧的街角，凡是看見寧次他們的路人，全都投以好奇的眼光，還有一些外向的人會問問他們怎麼走在一起、要去哪之類的話題，不外乎就是因為他們像個小倆口走在街上嘛！只不過雛田對他們的熱情攻勢總是招架不住，馬上就羞紅了臉。而寧次則是和他們打個招呼，並沒有說太多。


當雛田直低頭時，她才發覺她走在橋上，抬頭，是個熟悉的地方。

『咦…？這、這裡不是……』


木橋下潺潺流水聲像極了動人的樂曲，隨風飄落的葉浮在水面上，搖搖晃晃、浮浮沉沉。在望向橋的對面，排排大樹滿滿都是紅與黃交錯，彷彿身處世外桃源，是那般的詩情畫意。


「雛田小姐，我想…問妳一件事。」一路上沉默的他，終於說句話了。

「嗯？好的…」雛田正為自己做充足的心理準備，無論是好是壞。她抿著唇，有些緊張。


寧次厚掌輕觸橋邊，看著四周的景色，「有一對母子他們相依為命，但是兒子為了維持家計，必須離開母親一陣子。倘若雛田小姐是那位母親的話，妳會讓兒子離開嗎？」他話中有話，只是不曉得雛田是否聽得出來。


「如、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孩子離開。」思考不過五秒鐘的時間，她的回答很快。

看著雛田，他的銀眸閃過了屬於告別的眼神。輕嘆息，「說的也是，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想。」他這時的笑顏，帶點苦澀以及不捨。


「只不過…在他離開的日子，我會很寂寞。」沒發覺寧次異樣的神情，她又說了一句。垂下羽睫，雛田體會著那位母親的心情，她還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離別，心中生愁。
告別，依依不捨。

苦等著離開的人，心中又是何等寂寞？



氣氛，頓時暗淡。


看似這氣氛不太好，寧次趕緊說道：「啊，就快到了，在走一會吧！」身後的離別馬上就來臨，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就帶著愁呢？得先談的快樂點才行。


下了橋，接著是頗直的道路，路旁的花花草草深深的映入雛田水樣銀眸。看著這條路，她愈走愈熟悉，當他們站在那廣闊的園地時，雛田終於想起。「這是…寧次哥哥帶我看……螢火蟲的地方？」銀白色的瞳孔激起了回憶的秋水。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會忘呢？


廣闊依舊，只是沒了那隨意滋生的雜草，現在，是一片美麗的波斯菊園。蝶，翩翩飛舞。萬紫千紅怎麼說都耀眼，秩序、調和、和諧之美正代表著它們。雛田讚嘆，她從來就沒有看過這麼大片的花園。


「好、好漂亮…！根本無法想像…這是以前的那片草地…」開心的笑著。

「是阿，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我想，應該是有人特別栽種的吧？」這片景色就如圖畫中的畫般，就算有千萬個讚嘆也不為過。

「雛田小姐的笑容，就像這些綻放的波斯菊。」過了這麼多年，他想說的話仍然沒變。是因為她的美依舊，足以跟這些花媲美吧！即使兩人都已白髮蒼蒼，但只要見著了雛田的可掬笑容，一定馬上就能認出來的。

被這麼一說，雛田的臉又竄上了紅彩。


「妳知道我要跟妳說些什麼嗎？」見雛田搖頭，他續道：「昨日，日足大人對我說，必須與分家的人出外修行一年的時間，回來後，我就必須繼承日向了。」

語畢，雛田的心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棍，說有多痛就有多痛。和他分開一年，也就是一年無法看見寧次的臉，一年無法與寧次說話……。『一、一年？』


她還來不及反應，寧次又說：「但是…日足大人也和我說好了，當我回來時能夠守護一個人。」


「而我想守護的就是……」

想守護的？雛田帶著緊繃的神情聽著，她知道，自己的心現在正淌著血。但她仍期待著那一絲希冀，只願不要在雪上加霜。


一陣風掠過，風聲掩蓋了寧次的話。雛田沒聽見，她問：「啊…風、風太大了。你的話被蓋過……」

「咦？！」滿是驚訝，因被寧次輕輕擁入懷中，秋水激起層層漣漪。今天實在給她太多驚喜了，一下讓她失望透頂，卻馬上又飛入雲霄，她能夠說什麼？至少，她想維持現狀。


『怎、怎怎麼回事？寧、寧次哥哥他…他竟然…竟然抱住我？！』訝異到頭昏眼花，驚訝到站不住腳。她現在的心跳就和上次在後院時一樣劇烈，額上直冒汗。「呃…那那個，寧、寧次哥哥？」又是那股另雛田沉醉的氣息，竄入鼻間讓雛田幾乎無法動彈，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慢放鬆。


「我想守護的，就是雛田小姐。我不會…不會再讓妳流淚了，我不喜歡看到妳哭泣的臉。」或許雛田不知道，其實寧次的臉頰上也沾染著與她相同的緋紅。做出這個舉動，他可也是對自己打了好幾針強心劑呢！




句句真心，而動佳人心。




打動了雛田的心，淌血的心正慢慢癒合，不，應該說是所有傷心煙消雲散。淚，終於潰堤，不過這不是痛苦落淚，而是欣喜而落。在他懷中，無所顧忌的哭，長期來的悲痛，終於化為烏有。




等待，終於盼得回眸。
守候，也是值得。

淚落多少，痛哭多久。
那將都是過去了……




「妳能夠等我回來嗎？」他問。


「嗯，我會。在這個地方，等你回來。」輕輕，柔荑挽住他的腰。


身旁隨風搖曳的波斯菊，淡淡清香飄散。橋下，潺潺流水嬉弄水中魚。樹梢，片片火紅的楓葉擺動。一切切，都納般的詩情畫意，那般的無法忘懷。



※　　※　　※　　※


隔天，分家的一群人就帶著寧次離開了木葉村，宗家的人與雛田在木葉門前道別。也不曉得為何，竟然鳴人、小櫻他們等人都跑到大門前送行，是怎麼知道的呢？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雛田是含著開心的心情看著寧次離去，反正才一年嘛！這種等待比起之前的苦等算的了什麼呢？


寧次與雛田兩人的含情脈脈都被眾人們看在眼裡，連鳴人都不禁羨幕了起來，不斷的用異樣眼光看著小櫻。而井野則是笑嘻嘻的看著雛田。




「放心，只要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到、到時候，寧次哥哥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喔！」雛田害臊說道。


笑笑，寧次在臨走前，摟住了雛田，輕啄了她白皙的臉頰。笑說：「那麼，我走了。」


轉身，便跟著分家的人遠去。在木葉大門外，他的背影是堅強的，已經不在像從前那般寂寞、孤單。



雛田仍忍不住濕了眼框，離別總是會依依不捨。



拭淚，她以笑送別。






『寧次哥哥，我一定，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全文完－











♥某夜碎碎唸：

完結了…終於完結了…也連載了有一個多月左右，不過結局好像有點無力。囧

可是某夜打的很開心呢！又是莫名的感慨，和鳴櫻那時一樣。原本是以為會出到章十五，沒想到濃縮成十四。但是有考慮要出個“捨不得番外篇”〈？〉。

就是寧次回來後的狀況。＝ˇ＝

那也要看各位大大的反應了，當然我想應該是不怎麼有人理我才是。囧
因為這樣就有拖搞傾向了呢！〈苦笑〉

話說完結後，可能會以短篇為重，不過已經有在計畫兩篇長篇，ＣＰ大致想好了…

在來就是看某夜會不會拖搞了。ＸＤ

那麼，在此謝謝長期陪伴某夜的讀者大人們，謝謝ˇ〈鞠躬〉


　　　　　　　　　　　　　　　　　　　ｂｙ　開心轉圈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