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04 18:03:44Joan

朱輕--夜不能寢



寵女人很難,太多太少都有錯,好男人不好當;
哄男人很累,太多太少都不對,好女人真難為。

左嚴,出了名的脾氣臭,臉從來都是臭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有三百六十六天是不爽的,發起火更是六親不認,可惜,
一物剋一物,當火爆男碰上伊秋水這女人時,也只能認栽。
這女人不美,頂多就是清秀,但他對她,
不只有點寵愛,有點埋怨,還多了點無奈。
怎麼說他這鑽石級的單身漢,論長相不差,論家世還算雄厚,
女人哪個不是擠破頭一心想當左嚴的太太,可他偏偏哪家女人不想娶,
只想娶這位對他不冷不熱的伊秋水。十年來,這女人床上勾引他時,
哪一次不是又嬌又媚,豈料,一旦下了床,
完全將他這個「情夫」給踹到一邊涼快不說,
還一次又一次揚言,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嫁給他,
如果換作別的女人,早教他左嚴甩個不見人影,
可怎麼辦,他這輩子就認定這麼一個女人,她的初吻,他強吻了;
她的初夜,他強佔了,那麼她的老公,自然非他左嚴莫屬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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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震耳欲聾的低重音樂,朦朧不明的光線,激舞的人群,還有興奮的尖叫聲,一切的一切都明白地代表了兩個字,夜店。
  「快快快,看這次輪到誰。」一群明顯喝high的男男女女圍坐在小桌前,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在光滑的玻璃桌面上快速轉動的酒瓶,神情既緊張又興奮。
  在眾人熱烈的眼神下,酒瓶終於一點點地變慢,一圈又一圈,悠悠然地停了下來,大家隨著瓶口指的方向望過去,一瞬間,群情激動,齊聲吼了出來。
  「秋姐!」
  這是南臺灣最最普通的一間夜店,沒有昂貴的音響設備,沒有奢華迷離的裝修,但老闆布置精心,環境舒適大方,很適合普通的上班族下班過來喝一杯,輕鬆一下。
  當然,也適合「快捷」貨運公司的員工,在老闆偶爾高興的時候,請大家過來聚一聚,比如此刻。
  酒足飯飽後玩點小遊戲助助興,似乎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伊秋水人如其名,就如同一汪安靜清澈的秋水一樣,純淨秀麗,坐在完全喝茫了、玩開了的同事中,她淺淺的微笑顯得特別動人。
  當酒瓶指向她時,隨著眾人激動的喊聲,她握著酒杯的指微微地一動,稍一轉眸,就凝入一雙黝黑灼熱的眼睛之中。
  左嚴大剌剌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手長腳長,囂張地獨霸著一整張沙發,剛剛還稍嫌不耐煩的臉龐此時已轉為興味十足,很明顯,他對現在的情形感到非常有趣,因為這個男人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身子往前,傾聽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秋姐,終於輪到妳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都快輪完一圈才轉到妳。」
  「妳今天的運氣也真是不錯。」
  「快快快,真心話時間到了!」
  伊秋水將眼眸移回來,望向眾人興奮的臉,微笑。
  「規矩就不重複了喔,現在開始。」
  遊戲其實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轉酒瓶,瓶口指向誰,就輪到誰回答問題,只是這個問題問的是,第一次是幾歲。
  鑒於這次有老闆坐鎮,大家都不敢玩得太開,只是由眾人去猜,然後輸的那人回答是或不是而已。
  這麼無聊的遊戲可以讓大家玩得這麼開心,可想而知大家的生活有多麼的……壓力大。
  至於壓力的源泉嘛,伊秋水再度不經意地掃過那個獨坐的男子,恐怕今晚大家這種又壓抑又興奮的怪異情緒,不是因為可以問到她伊秋水,而是,可以挖老闆的八卦!
  左嚴破天荒首次吃完飯、酒喝一輪後,沒有不耐煩地買單閃人,而是繼續坐在這裡一直到遊戲時間,在大家提議玩這個時,他居然還點頭沒有開罵,那就表示,他也願意參與。
  可以聽老闆辛辣的八卦耶,一瞬間大家的小心臟都跳得破兩百。
  偏偏老闆跟秋姐一樣,運氣都出奇的好,玩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輪到他,奇怪咧,難道酒瓶也知道誰付錢買它的嗎?
  不過不管怎樣,這次輪到大家第二好奇的人物,伊秋水,也算值回票價。
  「我先猜,我先猜。」業務部的小張率先舉手,他剛進公司兩年,業務能力不錯,重點是,他曾經追過伊秋水,被佳人溫婉地拒絕了,所以他這次搶先,眾人都不覺得奇怪。
  「我猜二十五歲。」
  伊秋水微微一笑,「不是。」
  這麼靠譜的答案居然不是?秋姐可是公司公認的賢妻良母耶,而且還保守得要命,猜二十五,大家都覺得差不多。
  「二十六?」一人一次猜測機會,下一個馬上補問。
  「不是。」
  「二十七?」更保守一點。
  「不是。」
  這次大家沉默了很久,一個弱弱的聲音輕輕地響起:「秋姐,妳不會還是處女吧?」
  處女?
  怎麼可能!

                           

  「啊!」嬌滴滴的女性嗓音,聽來讓人骨頭都要酥掉,「不要亂親……
  明明是抱怨的拒絕,卻媚得可以,結果是引來男人一頓發狂的親。
  純男性化的臥房,布置簡潔俐落,十坪左右的空間大小,鋪著深藍色床單的King-size大床顯得非常醒目。
  安靜的房間,急促的喘息尤為清晰,夾雜著黏膩的肉體拍打聲,光滑的絲質床單被揉出臉紅心跳的褶皺,漆黑發亮的烏髮散了滿枕,危險而誘人,深色床單上女子的皮膚越發雪白。
  光潔如玉的長腿被迫分開,高大而黝黑的男子伏身其中,一身結實堅硬的肌肉沾滿了汗水,在淺橘的燈光下泛著野性的光,汗珠隨著他激狂的動作不斷地被滴落,灼熱燙人。
  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龐因為慾望而微微地繃緊,散發著強烈的吸引力,他把女子的抱怨完全當成耳邊風,被她嫩嫩的嗓音一撩,直接俯首在女子馨香的頸項間瘋狂地啃,簡直就是愛死了她光滑如絲的肌膚,腰間的動作因為貼近變得又促又重。
  「二十七?處女?嗯?」低沉而略帶粗啞的男性嗓音在激情中的那種喘息,在她頸間皮膚裡噴灑出灼熱的氣息。
  擡頭,灼熱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女人紅粉緋緋的臉蛋,手掌在她雪白的胸前著迷揉著,「他們要是知道妳十八歲就已經被我破處,會不會嚇到?」低頭,牙齒啃上她的頸項,「妳這個女人,太會騙人了!」帶點埋怨,帶點寵愛,他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兇猛。
  「唔……」女人眉頭皺了起來,強大的激情席捲而來,雪白嬌軟的身子被男人壓得完全無法動彈,那又深又猛的撞擊也讓她喘不過氣來,清澈的眼眸水靈靈的,臉頰緋紅,嘴唇鮮豔。
  春色盎然,情慾滋長,活色生香地簡直讓人臉紅到不行。
  美麗纖細的手從男人的腰間一點一點地往上撫,白與黑,柔與剛,強烈的對比在此時分外曖昧,厚實的背,結實的肩,線條緊實的脖子,一直深入到濃密粗髮,然後狠狠一扯。
  「靠!」一陣粗魯而憤怒的咒聲從男子的嘴裡吐出來,激狂的動作猛地頓住,他擡起頭來,用力地大吼:「妳搞什麼鬼?」
  「我告訴過你不要亂親。」美麗修長的腿兒順勢彎起來,趁男人不防,直接一腳蹬在他的胸前,將他踹離。
  「媽的!」男人又是一陣低咆,他們緊緊連接在一起的身子被迫分了開來,男人戴著保險套的灼熱慾望還堅挺著,上面汁水淋漓。
  男人的視線從自己的腰間擡起來,怒火攻心,「伊秋水,妳這女人又發什麼神經?」
  「你吼什麼吼?」嬌嬌嫩嫩的嗓音聽來雖然不夠力,但也直接回嗆過去:「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耳朵聾了嗎?」
  「靠,做愛連親都不能親,妳鬼扯什麼!」
  「我說不要親脖子!」伊秋水白淨的芙顏因為情慾而粉嫩嫩的,明明是在生氣的,可水眸圓瞪的樣子卻又分外可人,「你這個混蛋每次都粗魯得要死,害我一直要穿高領,你知不知道現在幾度?啊?快三十度了,你是不是想讓我中暑?」
  就連抱怨都嬌得要命,男人的怒火被她那一瞪眼給瞬間澆熄,不過別的地方卻燃起來了。
  「那換地方。」男人猛地撲過去,壓倒,膝蓋熟練地頂開她的腿,就著之前的溼滑,「滋」地一下很爽快地直接插了進去,前後不到三秒的時間。
  「滾…………」他的動作太快,猝不及防,她被壓得差點不能呼吸,秀麗的眉緊緊地皺了起來,剛要開口大罵就被男人的吻給堵了回去。
  唇舌並用,口沫交換,密密實實的吻實在是讓人想罵都沒有空。
  赤裸的肌膚膩膩地摩擦到一起,他的吻一如既往的又深又猛,從來都不會溫柔地細細吸吮,舌頭衝進來就橫衝直撞,與他此時身下的動作,簡直一模一樣得讓人想抓狂。
  可她已然習慣了他這樣的親熱,並且……好吧,她承認,她是喜歡的,哪怕是被迫接受,但時間久了,還是愛上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感覺到舌根都麻得失去感覺時,他才依依不捨地從她嘴裡出來。
  黏黏的溼液被他舔掉,他的手肘撐在她的身側,著迷地從她被吻得朦朧的眼,到泛著水光的唇,一直到她那被他撞得一起一伏的飽滿酥胸,粗喘著低喃:「親這裡,呃?」
  這人什麼時候禮貌到會徵求她的意見了?
  果然,下一秒他的唇吻了上去,貪婪地含進那分飽滿與雪嫩,急切地吸吮啃噬。
  「啊……不要在下面……」她氣都喘不勻,但仍有自己的堅持,這傢夥太結實了,全身都是硬硬的肌肉,她被壓得重死了。
  他很乾脆地抱著她翻過身坐起來,讓她跨坐在他身上,繼續埋首於她的胸前,口齒含糊不清地說道:「妳來。」
  她來就她來,伊秋水在慾望方面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想要就要,沒什麼可丟臉的,何況在這個傢夥面前,也沒有必要隱藏,他們太過了解彼此,甚至,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對方。
  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纖細到不可思議的腰在他的腿上有節奏地扭動起來,這麼多年,由生澀到熟悉,一點點地摸索,他們都知道要怎麼做可以取悅自己,也取悅對方。
  「啊……」急促的呻吟聲,甜到發膩,卻是他最愛聽的。
  男人的手摟抱住她挺翹的臀,稍稍使力幫助她起伏,這種姿勢他可以進到很深,被她的緊窒夾得很爽,黑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陷入激情中的容顏,一分一寸都不捨得放過。
  微蹙的眉,水汪的眸,小巧的鼻,鮮紅的唇,透明晶瑩的臉頰染上的那抹粉,這樣的嬌,這樣的媚,只有他看過,也只能是他看過。
  忍不住,實在是忍不住,抱她過來吻住她的唇,狠狠地需索,一直吻到彼此都呼吸不過來才喘著放開她,惡聲惡氣卻又無比傲慢地宣布:「伊秋水,妳是我的!」
  她望著他,從上往下地俯視,眼角帶著媚色,唇上帶著濡溼,嫵媚卻又高傲,就像女王看著自己的臣子一般,「你也是我的,左嚴。」

                           

  「呼,老闆好可怕,我今天被他罵得心臟都快要停止了。」一道明顯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聲,在熱鬧的餐廳裡微微地響起。
  「誰讓妳把報價表弄錯的,這個錯犯很大耶。」
  「對啊,老闆不發飆才怪。」
  被沒有同情心的女人們一頓吐槽,趙佩芬立刻沮喪得無以復加。
  「喝杯水,佩芬。」
  一杯清涼的檸檬水放到女孩的前面,立刻讓剛剛從颱風中心逃難出來的趙佩芬,感動得眼淚汪汪,「嗚……秋姐,還是妳最好。」
  伊秋水淺淺地一笑,將溼巾遞過去給她,「給妳點了排骨飯。」
  「嗚……秋姐,沒有妳我該怎麼辦?」飆眼淚,飆眼淚。
  「應該說,沒有秋姐,我們全公司的人都該怎麼辦!」同桌的另外三個女生同時發出感歎。
  他們是快捷貨運公司唯「五」的女生,據說,老闆天生討厭女人,根本就沒有打算招女生進公司,這幾個名額還是秋姐幫她們爭取來的。
  瞧,連工作機會都是秋姐給的,怎麼不讓她們感激涕零!
  唉,老闆出了名的脾氣臭,臉從來都是臭的,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是不開心的,發起火來誰都不認,如果不是秋姐,她們早就嚇跑了。
  不過,真要跑還是有點給它捨不得,畢竟他們公司小雖小,但待遇好、福利高、同事可愛,光這幾點,就覺得忍受老闆的脾氣也……呃,求求老天讓老闆的脾氣好一點吧,拜託拜託。
  「老闆肯定是因為沒有女朋友,所以每天才會心情這麼糟糕。」剛剛被罵得苦不堪言的佩芬心有餘悸地開始八卦。
  「唉,那天晚上本來有機會探到老闆這個八卦的,結果……」業務部的美儀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就是就是,老闆真的很過分耶。」
  「太霸道了。」
  一句話勾起眾怨,大家一起抱怨。
  那晚,本來業務部某個白目突然開口問秋姐是不是處女,大家都沉默了,猛地想起來,自從進到公司就沒有看到秋姐交男朋友,那麼是處女的可能性真的超大。
  秋姐那麼溫柔,對公司所有人都那麼好,他們如果當眾讓她難堪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於是大家就打哈哈把這件事帶過,換下一輪開始。
  好死不死,終於輪到老闆,大家的八卦因子瞬間被挑動起來,都心裡high翻,表面努力鎮定地等著聽老闆的初體驗,誰知道……
  「敢打聽老闆的八卦,你們想不想要飯碗了?」
  某人很酷地丟下這句話,施施然起身買單,走人,走得那叫一個乾淨俐落,眾人集體表演目瞪口呆,偏偏他們都很「俗辣」,沒有人敢去開口抗議,實在是……唉,老闆氣勢太強。他們這樣算不算被虐習慣了,不知反抗為何物?
  「秋姐,妳跟老闆是同學呢,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感情生活?」
  伊秋水很平靜地微笑著,輕聲地反問:「妳們說呢?」
  「唉,肯定是不知道。」小如歎氣地說道,「看老闆那樣,就不覺得他會跟任何人說自己的私事,秋姐,妳居然可以跟他同學這麼多年,真是……
  「辛苦妳了。」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伊秋水失笑,「有那麼誇張嗎?」
  「有!」四個人一起點頭。
  好吧,伊秋水在心底歎氣,看來某人的脾氣實在是壞得離譜,把這些小女生嚇成這樣。
  本來以為午餐端上來後,這個話題算是告一段落,誰知道美儀一邊吃,一邊繼續說八卦,「妳們有沒有聽說過Cindy姐?」
  怎麼可能忘掉!身為老闆助理的袁幼幼猛點頭,「聽過聽過,這個印象太深刻,想忘掉都難吧?」
  Cindy可是他們「快捷」的傳奇人物了,據說在公司剛成立的時候就進來工作,鼎鼎有名的大美女,豔光四射,美得堪稱尤物級別,前凸後翹得讓人流口水,關鍵是她的工作能力也是一把罩,短短三年就從老闆助理升到業務部的主管。
  偏偏這個美女卻愛上了老闆,原本男的陽剛,女的美豔,站在一起簡直要閃瞎路人的眼,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最最速配的一對。
  酷老闆配美豔助理,哦,多麼有愛的搭配,簡直就是浪漫小說的現實版,不在一起都不應該,何況Cindy暗戀老闆是整個公司都知道的事。
  應該不算是暗戀,是明戀才對,那忠心追隨,誓死效忠的架勢,全公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因為老闆脾氣實在太火爆,一般人都不敢接近。
  Cindy身為老闆的助理,一直跟在他身邊,喜歡他、愛慕他,卻還是不敢表白,她很努力工作,努力表現,一直到升上業務部主管,才覺得自己有了表白的資格。
  誰知道因為一直糾結於表白的事情,一時疏忽在工作上犯了一個錯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偏偏好死不死碰上那天老闆心情不是不好,是惡劣!於是,沒有意外地被飆了。
  美人當時接受不了,眼淚都掉下來了,「你就不能溫柔一點,不要這麼兇?」
  「要溫柔找妳男朋友去,我這裡是公司,不是妳自己家,OK?」
  「我……我還沒有男朋友。」
  「那就去找,關我什麼事?」
  「我……喜歡的是你。」
  「又關我什麼事?我最討厭公私不分的人,如果妳做不到,麻煩妳讓給做得到的人,明白嗎?」
  於是,美人傷心而憤怒地讓位了,而之所以成為傳奇,是因為,美人離職就離職吧,還把客戶資料都帶走再順便跳槽到敵對公司,這招夠狠,愛之欲狂,恨之欲死。
  當時老闆氣到不行,還是由秋姐出面安撫,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把他的怒火給平息下來,也幸好老闆雖然脾氣不好,但奇怪的是超會做生意,客戶跟他關係都非常非常的好,所以Cindy的影響不算太大。
  不過,她成功地讓對女人沒有任何印象的左嚴,左大老闆留下了印象,雖然,是壞的。
  這事已經傳了開來,因為當時他們的對話,經過無意中偷聽到的人的傳播,就成了公司的傳奇。
  「所以結論是,幹嘛吃飽了沒事做,要去暗戀老闆呀。」
  「就算暗戀,也不要不怕死地去表白。」
  「就算表白,也不要連工作都丟了。」
  「就算丟工作,也不要捲資料跳槽。」
  四個小女生一人一句總結完,然後有志一同地看向伊秋水,「秋姐,妳說,我們說得對不對?」
  伊秋水放下飯杓,拿出紙巾輕輕地擦乾淨嘴唇,才慢悠悠地開口:「我說,如果妳們再不快一點吃,就會遲到了。」
  在一片大呼要遲到的哀嚎聲中,伊秋水微微地笑了。

                           

  料多實在的鮪魚沙拉豬排飯,配上清爽的麻醬拌黃瓜,再加一杯半冰的烏梅汁,在地面都被蒸得冒煙的炎炎夏日,看到這樣動人的畫面,讓人想不食指大動都難。
  可偏偏有人不領情。
  「哼!」冷冷地一哼,外加漂亮的金筆被拋到桌面的沉響,明明白白地表示,某人火大中。
  伊秋水眉眼都不擡,將尚未退冰的烏梅汁遞上去,「喝吧,清涼降火的。」
  「喝什麼喝?我快餓死了妳知不知道啊?」某人火大地拍桌子。
  「餓就快吃呀,這不是有東西吃嗎?」
  「妳搞什麼鬼要這麼晚才回來?吃個飯要吃一個多小時?妳是跑到北極去吃飯了啊?」
  伊秋水平靜地望著他,半晌,伸手收拾桌子,「不吃算了。」
  火上澆油,某人氣得搶先一步抓起桌上的飯盒、飲料,「啪」地一下重重地扔進垃圾桶,擡頭,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
  伊秋水伸出來的手頓在半空中,足足停了十秒,然後,抓起桌上那某人最近剛剛買到,愛若珍寶的紙鎮爽快地朝地上摔。
  一聲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四下飛濺的碎玉片,還有某人發狂的吼聲。
  一把拉過她來護到懷裡,確認那些亂飛的碎片沒有傷到她後,他咬牙切齒地咆哮:「妳這個瘋女人,妳敢摔我的寶貝?」
  「為什麼不敢?」她用力地想抽出被握住的手,晶亮的眼眸裡滿滿的挑釁,「你敢摔,我就敢。」
  「那個是飯盒,我的紙鎮要幾十萬塊,幾十萬塊!妳知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有沒有金錢概念呀?
  「那又怎樣?」這個蠻牛握太緊扯不開……好吧!
  低頭,尖尖的牙齒直接咬上他的手腕,真的沒有留力,那是完完全全的用咬的。
  「嘶,妳敢咬我!」他另一隻手掌摟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引來一頓拳打腳踢,桌面上的文件、物品紛紛落地,檯燈也未能倖免,燈管爆開的聲音聽來真是分外清脆。
  用手,用腳,用牙齒;用摟,用抱,用嘴唇。
  狠狠地吻住,再被狠狠地咬傷,外加一記拳頭直接送上眼眶,被疼痛刺激到的男人,火大的將她用力按倒在桌面上,用力地親。
  嘴齒激纏,血液的腥味布滿口腔,咬也要吻,打也要親,鈕釦扯落了,頭髮淩亂了,不知吻了多久,也不知道糾纏了多久,吻到他們都氣喘籲籲,吻到他……硬了。
  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她的唇,他的手掌握在她胸脯上重重地揉,滿掌的柔膩,微瞇著黑眸,看她粉頰嫣然,看她紅唇水潤,烏髮長長,突然,他的心情就好到不行。
  「放手。」她伸手去拉他在她衣服裡面的手掌。
  他不肯,低下頭一下一下在她唇上親著,「壞脾氣的女人。」
  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勾,「是說你脾氣很好?」
  他的動作一頓,然後從她的胸前離開,往下滑握住她的腰抱緊她,朗聲笑了出來,「妳這女人。」
  永遠都是這樣,十歲初見,到現在,整整十八年,其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第二章

  該怎麼形容他們的緣分呢?
  從小學到大學,居然可以一直成為同學,從最初的陌生,到現在的親密,一路居然也這樣走了過來,人生最重要、最燦爛的十八年,他們一起度過了。
  現在抱她在懷裡,那麼討厭女人的他,居然會覺得,很不錯。
  「你很重呢,起來。」伊秋水伸手去推他,一個大男人,又高又壯,這樣壓在她身上,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看她秀眉微皺的模樣,他也覺得可愛,這張在所有人眼裡,只能稱之為秀氣的臉蛋,可在他的眼中,卻如此喜歡。
  「怎麼辦,我好餓。」他的嘴唇在她的頸項間遊移,著迷不已地親吻,拉著她的手暗示地往下按,「都……餓了。」
  「活該!誰讓你把飯盒給扔了的。」她不理他無賴的明示,直接抽手。
  這人脾氣永遠火爆到讓人頭痛,氣死人了,為什麼還要在大太陽下多走十分鐘的路,去幫他買他最愛的食物,結果白辛苦一場。
  「誰叫妳中午讓我等那麼久的?」
  「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出去吃呀,一定要我給你帶,帶回來還發脾氣。」她的聲音天生嬌軟,就算抱怨,聽來都像撒嬌一樣,特別撩人。
  「我忙得都沒有時間去吃飯,妳還讓我餓,妳這女人真沒良心。」她的脾氣對外人從來都是好的,溫溫柔柔,對他卻永遠是壞的,壞……對了!
  突然想到什麼,左嚴迅速地爬起來,低頭看到一地碎片中那潔白溫潤的碎片,立刻心疼地低吼:「我的紙鎮,這個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才弄到的寶貝,才剛到手,妳這女人!」擡頭,狠狠地瞪她一眼,「妳要摔不會挑別的呀。」
  伊秋水坐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頭髮和衣服,「哦,誰讓它剛好在手邊。」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威風凜凜的蹲虎白玉紙鎮,據說是明代的古董,花了某人一大筆錢,欣喜若狂地捧回來,一定要擺在眼前天天看到才滿意,結果今天……欸,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內疚呢,真是,太不應該了。
  「妳故意的!」他憤憤地指責,這女人表情太明顯了。
  非常熟練地在兩分鐘內整裝完畢,伊秋水慢慢地走過去,順手也為他理了理衣領,「我該去上班嘍。」午休時間已經結束很久了。
  「喂!」這女人未免也太不當一回事了吧。
  她很理所當然地沒有聽到,輕鬆悠閒地轉身就走,關上門後,果不其然聽到某件物品摔碎在門上的聲音。
  唉,又生氣了,這麼愛生氣,也不擔心自己年紀輕輕就爆血管。
  一出來,看到的就是袁幼幼驚慌失措的臉,她不由微笑地擡手,捏了捏她圓圓可愛的臉蛋,「十分鐘後叫清潔阿姨進去打掃吧。」估計整間辦公室都會慘不忍睹。
  「學姐……」嗚嗚嗚,學姐又把老闆惹到發飆了,她倒是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實在是太可怕了,人家不來了啦。
  果然知道得太多的人,總是會被當炮灰,她當年拜託學姐介紹工作,誰知道進來後,給老闆做了兩年多的助理,天天對著這位老闆,對老闆跟學姐之間的糾纏,時間久了想不懂都難,身為公司裡唯一的知情人,這種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伊秋水看她害怕到快哭的臉蛋,不由失笑,「沒那麼誇張吧,他又不是老虎,不會咬人。」
  「老闆比老虎還可怕!」
  好吧,形象扭轉失敗,伊秋水再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往辦公室外走去,走幾步突然想起來,「對了,給他叫個外賣,記得要買知味齋。」唉,挑食的男人最任性了,真沒辦法。
  啊啊啊,老闆居然還沒有吃飯?那豈不是代表著他現在的脾氣比平常還要壞十倍?
  整間公司都知道老闆如果餓了,脾氣會差到離譜的境界,學姐,救命啊!
  十五分鐘後,伊秋水接到了小學妹的哭訴電話,「嗚……學姐,妳不厚道,老闆明明有在吃飯,妳還讓我叫外賣,害我被老闆罵,他說他不付外賣錢啦!」
  在吃飯?難道……某人又把自己摔到垃圾桶裡的飯盒給挖出來繼續吃?真是……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心情突然變得無比愉悅,「乖,他會付的,妳放心。」
  溫柔地安撫完小學妹,她掏出手機,手指在平滑的機身上輕輕地摩挲,實在是忍不住,按了1鍵。
  「幹嘛?」電話一接通就傳來某人粗聲粗氣的不爽聲,很明顯還在火大中。
  「飯好吃嗎?」
  手機那端的呼吸聲倏地一頓,然後,「不准給她報外賣的錢!」
  在清脆的掛斷聲中,伊秋水的笑容分外明媚。

                           

  忙碌的工作過後,周休二日已經是上班族最最期盼的日子了。
  三十五度的高溫,南臺灣熱情的陽光放送,可以在冷氣十足的室內,舒服地窩在沙發上,喝上一杯清涼酸甜的柳橙汁,再捧著筆電大玩通關遊戲,實在是……非常欠揍。
  伊秋水微瞇著眼眸,看了看那個明顯非常enjoy的男子,哪怕此時喝著他討厭的甜味飲品,都沒有異議,可見他有多愜意了。
  太不爽了!她的腰因為某人昨晚跟今天早上的亂來,痠得都快直不起來,還要做家務,他卻可以舒服地在這裡享受,憑什麼?
  「左嚴,去買洗衣精,家裡的都用完了。」
  某人沉迷在遊戲裡,眉眼都不擡,「浴室置物櫃左下第三格,還有瓶新的。」
  可惡!
  「午飯的食材?」
  「早上已經買好了。」
  「水果?」
  「蘋果、芒果、哈蜜瓜。」
  她涼涼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就、是、想、吃、葡、萄。」
  這就是找碴!男人慢慢地從筆電上擡頭,漆黑的眼眸從她拎著洗衣籃的手,到清理到一半的地闆,再到有幾分淩亂的桌面,然後回到她的臉上,「伊秋水,我們可是說好了,在誰家就由誰負責做家務。」
  她不肯搬去跟他一起住,也不同意他搬進來,無數次火爆的爭吵過後,兩人終於達成共識,兩邊輪流,在誰的地盤就由誰負責的規矩也應運而生。
  「好累。」將洗衣籃往地上一擱,她直接躺進沙發裡,腿間傳來的痠痛感讓她眉頭皺起來,再加上腰部不適,一瞬間不爽情緒直沖而上,「喂,你去把地闆清乾淨。」
  這女人擺明耍賴,「伊秋……
  她翻身躺好,背對他。
  瞪著她的背,左嚴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半晌,筆電被重重地放到桌面,某人起身的動靜很大。
  當有規律的吸塵器的聲音響起,伊秋水唇角悄悄地上揚,心情愉悅地再度翻過身,抓過桌面的遙控器按開電視,端起桌上只喝了一點點的果汁,舒服地喝上一口,再拿過某人的筆電,繼續他的遊戲。
  這樣才對嘛,長那麼高、那麼壯,不拿來幹活實在太不應該了。
  嘖,又是這種難度超高的遊戲,這男人,真無聊。
  她退出遊戲介面,想找一個輕鬆簡單的遊戲來玩,但是眼眸卻不由自主地,移到那個熟練地做著家務的男子身上。
  全公司的人肯定都無法想像,他們就連看到背影都怕的老闆,居然會有這麼居家、這麼賢慧的一面,嘖嘖嘖,真是……
  伊秋水捧著筆電,望著那個強壯的男子,看他認真而快速地吸地,看他將略顯淩亂的房間整理好,手腳俐落,做事爽快,就算做著這麼不man的事情,卻絲毫無損他的男子氣概。
  原本的左嚴,不是這樣的,至少,在她最初認識他時,她連想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他在她家裡,為她做家務,所以說,人生、緣分真是再奇妙不過的事情。
  那他們這樣應該算是什麼緣?孽緣?
  從國小五年級他轉到她就讀的學校開始,他們的糾纏就沒有停止過,國中、高中甚至大學,他們居然都可以念同一所學校,他明明是那麼討厭女生,從來都不正眼看任何異性生物的人,居然可以跟她從朋友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親密關係,想來也真是不可思議。
  「喂,窗簾要拆下來洗喔。」
  她真是壞心,就想將某人使喚得團團轉,看某人氣惱卻還是走過去拆窗簾的樣子,她的心,一瞬間充滿又酸又甜的滋味。
  她在欺負他,好吧,她承認,可她莫名的就是喜歡看他那種,對全世界都不理不睬,脾氣暴躁,卻唯獨拿她沒有辦法的模樣。
  誰讓這麼多年在她身邊的,一直是他呢,也只能是他。
  悠揚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他從臥室把她的手機拿出來給她。
  「服務真好。」她笑咪咪地接過手機。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妳等著!」
  她按下通話鍵時的表情,絕對稱得上是愉悅的,「喂?」
  「很開心喔?」電話那頭是她家的老大,她的母親大人。
  「沒有。」
  「哼,妳開心,妳老媽我絕對不開心。」
  「誰又惹到妳了?」對自己媽媽的脾氣,伊秋水實在是很無奈,十足十的火爆與剛烈,難怪跟某人相處得那麼好了,眼眸掃了掃那個抱著一堆窗簾往浴室走的男子。
  「除了妳還會有誰?」中氣十足的開罵,「小姐,妳算一算妳今年多少歲了?再過六個月,妳就二十九了,二十九,不是十九!妳不要以為妳躲到台南,我就念不到妳、管不到妳,我跟妳說,結婚的事情我還真管定了。」
  果然又是為了結婚,從她二十五歲開始,她老媽就生怕她嫁不掉似的,逮到機會就念,實在是讓她頭很痛。
  「媽……
  「喊阿嬤都沒用!我不管,妳在台南工作很忙沒時間回來嘛,好啊,我遷就妳,這次我介紹的男生就在台南工作,這樣妳總沒有藉口可以給我推推推了吧?我跟人家約好了,下週六你們就見見面,就這樣,到時我再通知妳時間地點。」
  「媽……
  掛斷聲中她的呼喚完全無足輕重,握著手機,她的眉頭皺得死緊,伊溫柔女士的性格果然幾十年如一日,可真「溫柔」呀。
  「女人,讓開一點。」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她的發呆,兩隻手掌抱著她挪出空位,然後擠到她的身邊,坐定之後,將她摟入帶著強烈男性氣息的胸膛。
  沒有任何思考,她的身體有著自己的意識,順勢躺好,頭枕在他的大腿上,看他將筆電拎過來,下一秒左式怒吼果然又出現了:「伊秋水,妳這女人,沒有儲存遊戲進度就給我退出!妳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過到那關嗎?」
  「不知道。」她很乾脆的回答,然後伸手拍他的大腿,「你不要那麼大聲說話,我躺著會不舒服。」
  這女人!左嚴雖然氣惱,但還是降下了音量:「妳看妳浪費我多少時間。」害他又要重新來過。
  「就是,你拿那時間去洗衣服,我剛剛就不用那麼累了。」誰讓他性格那麼龜毛的,每一關必須要在三分鐘內通關才肯進行下一關,這才叫浪費時間好不好,玩遊戲那麼認真是有獎可拿嗎?
  「妳還好意思說,妳不過就是把衣服丟進洗衣機,等它洗好拿到陽臺上曬起來,是有多累?而且拖拖拉拉,一點點小事做那麼久還做不好,嘖,女人就是麻煩。」
  隨他說,她完全不介意,反正最後事情都是他做完的,而且這男人天生有效率,瞧,半個小時,他就把所有家務都做完了,不愧為「快捷」的老闆,果然夠快捷。
  眼眸從下往上,望著那個陷入遊戲中的男子,他其實長得真的非常不錯,濃眉微微地往上揚,這代表他性格很霸道,黝黑而銳利的眼眸,挺直的鼻子和堅毅的嘴唇,尤其是他還有一個男人味十足的下巴,線條陽剛,中間有個小小的凹陷,明確地告訴別人,他不是個容易妥協的男人。
  事實上,他的確如此,有堅持、有原則、有毅力、有頭腦,還有……脾氣。
  可對她,卻統統沒有。
  「伊秋水,妳這女人故意的,對不對?」
  在他的低咆聲中,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居然不知不覺在他的大腿根部徐徐地撫摸。
  哪怕是無意識,但她承認,這個動作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逗,欸,明明她只是看他而已,就……
  她嬌柔地一笑,眼眸如水,乾脆承認,「是故意的,怎樣?」
  可憐的筆電很快就被拋棄了,男性強壯而高大的身體如山般壓了過來。
  他不是個有耐性接吻的男子,但如果他吻她,就十足的認真與直接,舌頭伸進來,吮住她的舌重重地吸,舌蕾與舌蕾的摩擦,口液相換。
  除了他,她沒有被別人吻過,可她卻明白,這世上只有他有這樣的能力,只要一個吻,就能讓她汪成一池任他掬弄的水。
  身子軟軟的、綿綿的,失去了力氣,迷迷茫茫地回過神時,才發現她的衣物早就被他褪乾淨了,光裸的肌膚熱熱地摩挲在一起,讓人的皮膚都泛起細膩的疙瘩。
  他一向性急,臉埋入她胸前重重地吸吮,手掌已經摸到她的腿間,試圖侵略。
  「唔……不要……」她不依地合緊雙腿,在他身下掙紮。
  「乖,很快。」
  「不要…………
  他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她,「哪裡疼?」
  「那裡……」事實上,不是疼,是痠脹。
  昨晚他們做得太盡情,早上又來了一次,這男人一貫可恨的持久兇猛,做到後面她已經有些微的不適,這種感覺在幾個小時後的現在越發明顯。
  「我看看。」他神色突變,緊張地去拉她的大腿。
  她會給他看才怪呢!
  「不要!」不是做愛,不在臥室,而是光線明亮的大廳,就這樣敞開腿給他看……就算她客廳的玻璃,都被某人變態地換成外面看不見的特殊材質,就算不是第一次,可是次次她都情願痛死算了。
  「女人,我可沒什麼耐性。」他的臉冷了下來,不理她的彆扭與任性,反正也習慣了,手腕略略施力,她非常不是對手地屈服了。
  啊,讓她死了算了,伊秋水抓過抱枕捂住臉蛋,感覺到熱氣一波一波地襲上來,她快要燃燒起來了。
  「羞什麼羞,都看了十年了。」他細細地打量那處嬌弱,粉嫩的顏色,楚楚可憐的瓣蕊,些些的腫,因為他按在她的大腿根部而被迫大敞,那個神祕而銷魂的密處怯怯地展露。
  那裡,曾經無數次包裹住他,又緊又熱,又軟又嫩,濡溼敏感,帶給他無限的快感和無比的滿足。
  靠!冷氣機是不是壞掉了?他的呼吸變得非常非常地不順暢,口腔不斷地分泌唾液,眼眸不由自主地緊緊盯著那裡,捨不得移開。
  「到底要看多久啦!」嬌嬌的抱怨聲中帶著明顯的羞窘。
  他用力地吞咽了下口水,試圖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很沙啞,「有點腫,我去拿藥膏。」
  他姿勢非常僵硬地離開沙發,快速翻找出藥膏,只用一個眼神就制住了那個想再度反抗的女人,讓她乖乖地躺好,為她上藥。
  清涼滋潤的藥膏,隨著他的手指一點點地抹入她的體內,他的動作很熟練,這事自從他們發生關係後,就沒有少做。
  因為他們身體尺寸的差異,再加上每次她都有讓他發狂的魔力,所以哪怕刻意溫柔,也難免…………
  私處那些微灼痛感和緩下來,伊秋水輕輕地吐了口氣,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看到他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在那裡,又覺得不自在,可卻又忍不住好奇,「那裡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他細細地描繪,慢慢地摩挲,出奇的耐性十足,簡直要愛不釋手。
  「有沒有…………」熱氣熏到臉上,羞是羞的,卻又想問。
  「什麼?」他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擡頭疑惑地望著她。
  「就是跟……第一次比……顏色……」她實在說不下去了,臉紅如血,看雜誌上說,那裡因為摩擦,顏色會日漸沉澱,那她……
  他笑了,嘴角勾起來的樣子分外邪氣,「我認真看看,再告訴妳,嗯?」
  好吧,她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可來不及抗議,卻被他的唇舌給吻得全身一僵。
  「不要……左嚴……
  抗議當然是無效的,他在她的腿間細細地品嚐,一點一點用自己的嘴唇去慢慢欣賞,裡裡外外都不放過,一直吻到她渾身都顫慄起來,汁液淋漓,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欺身而上,在她唇間響亮地吻了一記,「很漂亮,寶貝。」
  她抖得很厲害,高潮的快感在體內衝擊著,摟緊他的脖子,擡頭找到他的唇吻上去,在他的唇內嚐到了自己的味道,混和著藥膏的薄荷味,明明是怪異的,可卻意外撩人。
  一吻即罷,他粗喘起來,握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下帶,意圖明顯,她嬌嬌地笑了起來,滿足他。
  剛剛碰上,還來不及舒口氣,擺在桌邊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動作。
  「不管它。」他的舌在她的耳邊熱熱地舔,手掌微微用力示意她繼續,那就繼續吧。
  偏偏鈴聲像是跟他作對一般,響個沒完沒了,他火大地抓起手機往地上砸。
  可就連上天都要跟他過不去,品質一流的手機不但沒有砸壞,反而碰到接聽鍵,一串流利而且中氣十足的女性嗓音,從手機裡劈里啪啦地傳了出來。
  「兒子,怎麼響這麼久還不接電話?是不是還在忙工作的事?我都跟你講了,那個小公司開不開都無所謂啦,家裡又不缺你這點錢……」左母那明亮的嗓音清楚無比。
  靠!
  男人直接無力地癱在她的身上,伊秋水真真切切地聽到某人罵了髒話,她忍不住嘴角不斷地往上翹,這實在是……有夠搞笑的。
  她輕拍他肌肉結實的背,在他耳邊悄聲說:「起來,嗯?」
  他手掌握在她的乳房上,明顯不情願地揉弄著,當沒有聽到。
  「乖,去接電話。」好吧,男人就是小孩子,要用哄的。
  「左嚴,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唸半天的左母突然懷疑沒有聽眾,在電話那頭大吼著問。
  「去吧。」她伸手拉他的手掌。
  「左嚴!左嚴!兒子!」一連串急促的喚聲,十足左家急躁性格,果然遺傳是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左嚴低咒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伊秋水身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手機,粗聲粗氣地應道:「聽到了啦,又沒有聾!」
  「呵呵,就知道你乖,不會不理老媽的。」左母得意的笑傳出來。
  「講重點。」
  「心情不好喔?」對自己兒子個性非常了解的左母,一聽聲音就明白兒子此時的情緒,一向愛兒子愛到不行的媽媽立刻順兒子的意,「你好久都沒有回臺北了,下周回來讓我看看,剛好你姊姊她們也會回來。」
  「看什麼看,又不會多一塊肉。」不說姊姊們還好,說了她們,他更加不會回去,一想到家裡一堆的女人嘰嘰喳喳,他的頭就痛。
  「不要這樣啦,你知道我們都想你,就回來一趟嘛,反正你又沒有女朋友,又不是沒時間,兒子,你想想看……
  「知道了,不要再說下去。」左嚴的耐性一向有限,在左母長篇大論前趕緊止住她,免得她興起,遭殃的還是他,就說女人最麻煩。
  「你答應了?」
  「嗯。」
  「太好了,兒子,媽媽真高興,我會煮你最愛吃的……
  「行了,你快打電話去跟姊姊們說吧。」
  「對哦,你姊姊她們說了如果你答應一定要告訴她們,你看我這記性,我現在立刻打電話給她們,告訴她們……
  「那就去打。」很俐落地轉移掉左母的傾訴對象,左嚴掛斷手機時眉頭微皺,轉身看到那個女人已經穿好衣服,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時,皺得更緊了。
  伊秋水眼眸瞥了他一眼,立刻笑了出來,「你怎麼還在……激動啊。」
  他赤身裸體地站在那裡接電話,電話講完慾望居然還未消退,一直那麼…………挺直,這也太誇張了吧,累不累呀?
  「看什麼看,都是妳勾的!」他狠狠地瞪她一眼,走過來拉她,「過來給我做。」
  「不要。」她興致都下去了。
  「妳敢不要!」他咬牙切齒,一把抱起她往臥室走,「妳這女人自己滿足了就想把我丟開?妳看我怎麼收拾妳。」
  至於反抗嘛,如果反抗有用的話,那還要男人幹嘛?

  第三章

  「學姐,妳確定今天陪我逛街,老闆不會不高興?」袁幼幼右手拎著紙袋,左手挽著自己崇拜的學姐,第N次擔心地跟伊秋水確認道。
  「放心,不會的。」伊秋水安撫地拍了拍小學妹的手,就算會,也不能如實跟她講,袁幼幼有多怕左嚴,她再清楚不過,免得嚇到她。
  「我不是很早以前就答應要陪妳逛街的,今天剛好。」
  「可是……」今天周日耶,她搶了學姐,老闆肯定會發飆的啦!嗚嗚嗚,人家不想週一面對老闆的黑臉。
  「別可是了,妳不是說想買連衣裙的?那件顏色很漂亮,應該很適合妳。」
  「哇,真的很好看,我要去試看看。」單純的小女生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興奮地拉著她往那家店裡衝。
  周日的百貨公司一如既往地擁擠,明明說是經濟不景氣,可來到百貨公司就會懷疑經濟是真的不景氣,抑或是女人天生就有做購物狂的潛質?
  伊秋水在等待袁幼幼換裝時,隨意地打量著店裡的衣物,再想起某人聽到她今天要陪袁幼幼去逛街時的黑臉,唇角就忍不住的上揚,唉,慾滿不求的男人,真是惹不起。
  因為她有點傷到,所以昨天她用手和口幫他解決,偏偏這男人性格古怪,就連身體也古怪,不是正常途徑,他就是興奮得…………不出來,時間久了她就手痠口痠,堅決不幹了,哪怕他誘哄、威脅各種手段出盡,她都直接躺床上耍賴。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鬱悶到快要爆炸,結果今天在知道她要陪袁幼幼逛街時,脾氣全面爆發。
  當然,她覺得他太激動還是要適當冷靜冷靜,所以她出來留給他獨處空間,瞧,她多善解人意,多體貼。
  不過如果這個被袁幼幼知道的話,只怕小女生會嚇到臉都白了,所以還是算了。
  「學姐妳看,好看嗎?」換好裙子出來的袁幼幼,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嗯,很漂亮。」她柔柔地笑著,年輕真的很好,這樣粉嫩的顏色穿在袁幼幼身上,青春洋溢。
  袁幼幼今年二十三歲,比她小五歲,是她國中的學妹,雖然念書時並不認識,但後來機緣巧合相識之後,才發現原來她們國中念的是同一個學校,彼此也算有緣,她真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女生,懂事、活潑而且單純,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學姐,妳也去試試,我覺得那件妳穿肯定超好看。」袁幼幼指著另一件鮮紅的長裙對她說。
  「是呀,這位小姐皮膚白,氣質這麼好,肯定可以把這種紅色穿出來。」專櫃小姐也跟著在一旁遊說。
  「不用了,謝謝。」伊秋水微笑著婉拒。
  左嚴不喜歡她穿太鮮豔的顏色,說太惹男人的眼,他會不爽,其實哪有那麼誇張,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什麼美女。不過剛好,對於衣服她自己也不是那麼喜歡鮮豔的色彩,所以,乾脆就順他的意,對此,某人可是非常自得、非常滿意,大男人心態完全滿足。
  「那試那件,這個顏色很素雅,妳肯定喜歡。」
  好吧,那件顏色不錯,試就試吧,既然逛街,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所以說,女人天生都有當購物狂的潛質,整整六個小時逛下來,她們居然大包小包地拎得快走不動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實在不想動了。」袁幼幼癱在柔軟的沙發裡,哀哀地叫著。
  「是誰一直說再逛一下下,再逛一下下的?」伊秋水將紙巾遞給她,「把汗擦一擦吧,不然冷氣吹到容易感冒。」真是服了這傢夥,在冷氣十足的百貨公司裡面,居然也可以逛到滿頭大汗,身體循環也太好了點吧。
  「學姐,妳怎麼可以還這麼……」袁幼幼靠在沙發上,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伊秋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辭彙來形容,「這麼好?」
  明明大家一起逛的街,明明一起走了整整六個小時沒有休息,明明學姐也是累了,可她為什麼卻還是顯得那麼文靜嫻雅?
  對了,溫婉如水,就是這個詞,在一般人累到不行時,都沒有絲毫形象可言了,可學姐不會耶,她坐在那裡,笑顏淺淺,就讓人覺得像一抹清涼的甘泉,透澈明麗。
  其實學姐真的稱不上長得美,可那種恬淡的氣質,卻分外打動人的心,越看越覺得舒服,而學姐最厲害的是,所有的人都對老闆退避三舍,只有她可以讓老闆的怒火平息下來耶,這實在是太強了!
  「妳這傢夥。」伊秋水被袁幼幼熱烈的崇拜目光給惹笑了,她雖然也累到不行,但天生沉穩的性子讓她除了在某人面前,其它任何時候都會端莊得體。
  「是不是很累?」
  袁幼幼點頭。
  「是不是再也走不動了?」
  再點頭。
  「不想逛了?」
  強烈點頭。
  「有車送妳回家好不好?」
  拚命點頭。
  伊秋水拿出手機來撥號,響到第八聲時,她唇邊的笑更濃,好吧,某人在耍脾氣,但她知道,他肯定不會不接她電話的。
  「幹嘛?」果然,第九聲時接起來,粗聲粗氣的,表示某人還在生氣中。
  「我好累。」她低低地說道。
  袁幼幼的臉色瞬間變了,拚命在那頭擺手搖頭。
  「活該!誰讓妳跑出去逛街,還給我出去了七個小時二十三分鐘!這種天氣跑出去,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嘴真毒,看來他心情真是超不好,可他越罵,她的心情就越明朗,唇角的笑也更濃,對袁幼幼哀求的目光無視之,「好累……
  電話那頭停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在哪裡?」火大,但卻控制不住開口去問。
  就知道他雖然脾氣壞,但腦子可是非常好使,伊秋水很愉悅地報上地址,結束通話後,看到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學姐,妳很壞耶。」袁幼幼淚光閃閃,「妳居然是打電話給老闆。」
  「咦,這次怎麼這麼聰明,一猜就準?」真是難得,她明明沒有叫他的名字,才說了幾個字,袁幼幼都可以知道她打給誰。
  「因為妳只有跟老闆說話才會是那種語氣呀!」這個很明顯的好不好,她又不是傻子。
  「什麼語氣?」
  「軟軟的、甜甜的,唉呦,我不會形容啦,反正特別嬌就對了。」雖然學姐平時跟他們講話也是溫溫柔柔的,但每次跟老闆說話的語氣就會特別不一樣。
  「一聽就知道妳是喜歡他,愛著他的。」
  愛……著他?伊秋水仍是微微地笑著,但心底卻深深地一沉,炎熱的天氣裡,突然覺得渾身都在發冷。
  「不過這要知道內情的人才了解啦。」比如說她,嘻嘻,袁幼幼絲毫沒有發覺伊秋水的不對勁,繼續往下說:「但老闆更愛妳耶,真好,彼此相愛的人可以在一起,很幸福呢。」
  彼此相愛?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袁幼幼會這樣認為?
  她跟左嚴,不過是因為,是因為……因為什麼在一起的呢?

                           

  如果說袁幼幼在伊秋水打電話給左嚴時是驚慌,那麼在老闆大人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完全是驚恐了,老闆的臉色在跟她們見面之後,完全變成了黑鍋底,害她在車裡簡直就是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坐如針氈」。
  漫長而沉默的三十六分鐘後,終於到了她家門口,匆匆道謝,就趕緊抓起紙袋逃一般地奔下車,下車後才發現,原來自由的空氣是這麼甜美。
  啊啊啊,學姐,妳真是太厲害了,可以跟老闆相處這麼久的時間。
  「說吧。」駛離袁幼幼家一段路之後,左嚴找了個有樹蔭遮擋的地方停下車,悶聲悶氣地開口。
  「說什麼?」伊秋水澀澀地開口。
  「為什麼心情不好?」這女人打電話時給他,還語氣輕快得讓他咬牙,等他開車飆過去才發現,她心情很糟糕,而他那個傻助理還絲毫不知情,在那嘰嘰喳喳。
  看到她不開心,讓他的心情也跟著更惡劣,能忍到把小助理送回家之後才開口,算他有耐性了。
  原來,他看出來了,果然這個男人精明得可怕,她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伊秋水全身放鬆,軟軟地靠在座椅上,眼眸微閉,很輕很柔地開口:「左嚴,我只是沒有意識到,原來我們竟然已經認識十八年了。」
  十八年,原來已經有十八年了,人生這麼漫長、這麼珍貴的青春歲月,他們都一起度過了,時間太久,就連最初他們是怎麼熟悉起來的,她都已經忘記了。
  「又怎樣?」他們認識這麼久,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實嗎?有什麼值得心情不好的?還是她覺得時間太長,她已經膩了?想到這裡,他臉更黑。
  「沒怎樣。」她的情緒從來都不瞞他,也瞞不過他,「我只是沒想到,除了我媽媽,我居然可以跟一個人牽扯這麼多年。」
  她沒有解釋,可他卻已然明白,神色稍霽,她的身世、她的一切他再了解不過,難怪她今天心情突然低落了,不是膩了就好,他放心地發動引擎繼續開車。
  車內一片安靜,只有他與她,他神情專注,她靜靜依靠。
  沒有低柔的音樂,沒有情人間的輕言款語,可車內的氣氛卻是一片安謐,舒適而放鬆,只要他們在一起,只要有她陪在他的身邊,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他都覺得是好的。
  其實不只是她,當年的他,怎麼也無法想像,會跟那個柔弱的小女生牽扯這麼多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她跟別的女生不一樣的呢?他也不記得了。
  記憶裡最深的,是她總是坐在那裡,安靜地看書,跟人說話卻輕聲細語,與他家裡那群吵個沒完沒了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慢慢地,他願意跟她講話了,再後來就一點一點地熟悉,再後來,就在一起。
  他們的故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沒有任何羅曼史的色彩,沒有丁點的波折起伏。
  「或者,要怪A片?」
  不必睜開眼睛,也知道他在逗她,明明心情是不好的,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
  是了,或者要怪A片,兩個傻氣的人,在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一起好奇地觀摩了傳說中的A片,順便就一起體驗了。
  很糟糕的第一次,笨拙、生澀、疼痛、流血。
  「事實證明,A片真的不是好東西。」兩個傻瓜照「片」宣科的下場,就是到現在她依舊是印象深刻,也因為那次的體驗,他們突破了原來單純的友情,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一直到現在。
  他右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指腹在她的掌心裡曖昧地一撫,「是,我再同意不過了。」
  她的臉紅了,這個男人絕對是實「幹」出真知的類型,也突然意識到,被他這樣東拉西扯一番,她的心情,又晴朗了。
  左嚴,其實偶爾,也可以溫柔的,只是他的溫柔太少見,所以珍貴,是不是應該慶幸,當年的伊秋水可以遇上他呢?

                           

  接下來的週末,本來以為左嚴回臺北,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伊溫柔女士大駕光臨,直接壓著她去相親。
  沒錯,真的相親,從洗頭、護膚、做造型再到配好的長裙,伊秋水望著鏡中的自己,無奈地皺起眉,「媽,就算再打扮,妳女兒也只是姿色平平而已。」
  「少說廢話,走!」一向急性的伊女士拉著她就出門了。
  在計程車裡,伊母不放心的再次叮囑:「我跟妳講,一會相親給我好好表現,不許用妳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招把人家給擋在門外……
  「媽,那是餐廳,又不是我家,我哪裡有辦法擋別人在門外。」
  「敢頂嘴?」一記爆栗敲上她的頭,「我怎麼教妳的?居然會頂嘴了,就說女兒不能離媽媽太遠,一遠就學壞……
  「媽,我今年二十九了,不要再這樣對我。」
  「妳也知道妳二十九了,啊?妳都快三十歲了,都成老女人了,可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人家阿花都做了好幾次媽媽了……
  「拜託,阿花是隻狗好不好?不要每次都拿狗來打比喻。」
  「噗!」計程車司機當即笑場,立刻惹毛了護短不要命的伊女士。
  「你笑什麼笑?是怎樣?敢笑我女兒?」她女兒只有她可以罵。
  「媽,妳不要又跟司機吵架啦。」伊秋水趕緊在兩人大吵前出聲阻止,順便「溫柔可親」地對司機說:「司機先生,麻煩你專心開車,謝謝。」
  明明笑容是溫婉的,可司機卻莫名地打了個冷顫,趕緊專注前方,不敢再分神。
  於是一路就在伊溫柔伊女士的碎碎唸中度過,一直到坐在桌前,望著對面那個笑得靦腆的男子,伊秋水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語到不知該說什麼好。
  伊女士的品味,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好。
  「伊……伊小姐,妳要吃什麼?」結結巴巴,臉紅到不行的男子,鼓了半天勇氣將一張菜單遞過來。
  伊秋水剛要伸手去接,就被伊母一記兇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很隨和的,不挑食,吃什麼都可以。」笑咪咪地望著臉紅的男子,伊母滿意到不行,在現在的臺灣還可以看到會臉紅的男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哎呦,就說宅男工程師最可靠,內向害羞,賺的還多,將來也不容易出軌,瞧她當媽媽的多為女兒著想呀。
  「那……我就點了……」男子臉龐更紅,翻著菜單。
  他是很喜歡這次跟他相親的這位小姐啦,斯斯文文,講話又秀氣,一看就是賢妻良母,太好了,這次相親說不定可以成功喔,想到這裡,他拿菜單的手都激動得有些抖。
  「好。」
  「蔬菜沙拉、香煎羊小排、白酒焗龍蝦……
  「她不能吃蝦。」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了男子好不容易流利的話語。
  眾人聞聲都擡起頭,看見了那個高大的男子站在桌邊。
  他身材非常非常地結實,純黑的T恤套在身上,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漂亮到讓女人尖叫的地步,就連被衣料遮住的胸膛,都可以隱隱地看到那起伏的緊實,漆黑的頭髮剪得極短,為他陽剛的五官更添冷峻的味道。
  這個男人他不帥,可他就是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太讓同性自卑了。
  是左嚴,不必擡頭,伊秋水都可以知道說話的是誰,可問題是,他怎麼會來?
  半晌,男子才回過神來,傻愣愣地問道:「為……為什麼?」
  「因為會過敏。」左嚴嘴唇微微地往上勾,一手撫著下巴,似乎在回味般地補充道:「皮膚會變成粉紅色。」唔,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泛粉,若桃花,美得不可思議,這女人就連過敏都那麼勾人。
  「你……怎麼知道……」男子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你又是誰?」
  「我?」他很俐落地拉開椅子,坐在男子的身邊,「我是伊小姐的同學兼好友。」轉頭朝伊母微微一笑,「嗨,伯母,好久不見。」
  「阿嚴,你怎麼會來?」伊溫柔非常喜歡女兒這個同學兼老闆,這小子性格跟她很像,很對她的味,從小到大,經常跟著秋水回家來吃她煮的好料,所以他們之間熟到不行。
  「秋水相親,我身為多年好友怎麼可以不過來幫忙看看?」他笑得很自然地將自己出現的原因解釋清楚。
  「小趙呀,這個是我們秋水的小學同學,後來念到大學一直都是同學,現在還是秋水的老闆,是好朋友啦。」伊溫柔對相親男解釋道。
  「喔。」相親男很明顯鬆了口氣,是同學,還這麼多年,難怪那麼了解。
  「你好,我是左嚴。」主動伸手握了握趙某某的手,「趙先生不介意我來吧?」
  「不……不介意。」小趙開始飆冷汗,這男人氣勢為什麼這麼強?害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我比較了解伯母和我『同學』的口味,不如由我點餐?」在說到同學兩個字時,他的語氣有刻意放緩,腳背立刻被對面的女子給狠狠地踩了一下。
  他完全沒有反應,黑眸依舊望著小趙。
  「喔……好。」氣勢呀氣勢,小趙節節敗退。
  左嚴很有效率地為在場的人都點好餐,然後微笑地望著隔壁,「這些菜,趙先生應該都OK吧?」
  「可……以。」他好想掏手帕出來擦汗。
  等上菜的期間,左嚴像是很隨意地問道:「趙先生在哪裡高就?」
  「在明淵科技。」說到工作,小趙總算覺得自己可以揚眉吐氣了,明淵可是在電子業如此不景氣的現在,迅速竄紅的新貴呢。
  「嗯。」左嚴很贊同地點頭,「李明淵人是真的不錯,趙先生有一個好上司。」
  「李……」他居然直呼他們總裁的名字,難道……
  「喔,我跟他是大學同學。」
  「那左先生也是從事電子業的嘍?」
  「我沒有那麼上進。」微笑,非常有禮貌地微笑,並且再次把問題丟回去,「趙先生年薪多少?」
  「呃……
  「相親不是都要先了解這個嗎?」左嚴轉頭看向伊溫柔,「伯母,是不是?」
  好小子,真上道,伊溫柔給他讚許的一眼,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承認,「一般都是先了解彼此的情況的啦。」
  「那就是了。」左嚴側過頭繼續說:「年薪是最基本的條件了,所以,趙先生,你的是多少?」
  有人這麼直接的嗎?不過說到年薪,他還是有底氣的,他可是主管,「加上年底紅利,一般都會超過兩百萬。」
  「喔,原來是兩百萬。」左嚴的手指在桌面輕點,「這樣不行喔,我們秋水的年薪至少是你的兩倍,男人比女人賺得少,不是件好事。」
  什麼?不是說女方是做會計的,現在臺灣做會計的有那麼好賺?可憐的小趙直接傻眼。
  伊秋水再度狠狠地踹他一腳,她哪有那麼高的年薪?
  可某人依舊連眉眼都不掃她一下。
  「好吧,年薪這個就暫時不說。」明明什麼都說了,還表現得很大方、很好說話似地就此帶過。
  小趙居然也覺得感激,偷偷鬆了口氣。
  「趙先生有房產嗎?」
  「有。」
  「是嗎?在哪裡?」
  「台南。」他有一種被人審訊的感覺。
  「是自己買的還是跟父母一起住?」
  暈,鬆太早了,「跟……父母……
  「也就是說,這個房產是父母的嘍?」左嚴微微一笑,「依趙先生的年紀,其實應該有自己的房產才對。」
  他突然也覺得自己好沒用。
  「那有準備自己置產嗎?」
  「結婚……結婚的話,應該……」手帕,手帕在哪裡?
  「是說結婚可能會置產對不對?」
  「是。」潰不成軍。
  「那有考慮過在臺北買嗎?」左嚴笑著說道:「伯母和秋水都還蠻喜歡臺北的,這樣到時候,伯母就可以跟你們一起搬到臺北去住。」
  什麼?臺北!柱子在哪裡?他頭好暈。
  「趙先生對未來有什麼具體的規劃嗎?」
  「我……」費力地吞了吞口水,實在是頂不住了,小趙猛地站起來,「我突然想到我公司還有事情要做,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週末趙先生還有事要做?」左嚴笑得更明朗,「不過年薪兩百萬而已,李明淵想收買人命嗎?真是的,下次一定要說說他……
  「我先走了,再見。」小趙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
  「喂,小趙……喂喂……」伊溫柔叫了半天,人家卻飛快地跑不見影了,她直接傻眼。
  「真可惜,點的菜還沒有上,趙先生就有事先走了。」某人還一副真的很遺憾的表情。
  「左、嚴!」伊秋水秀氣的臉蛋氣得都快要扭曲。
  他的雙手抱胸地往後靠,很有閒情逸致地點評道:「其實我們聊得還挺愉快的。」
  愉快他個頭!這混蛋肯定就是來搗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