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文字造愛

2008-12-14 11:32:48路痕

●第四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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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粉彩畫-登山

●第四堂課

這回我想來談談，情詩的春夏秋冬。
其實我很喜歡用植物來形容感情。情的萌生就像一顆種子落對了地方。不！不只是落對了地方，還要落對了時候，有對的溫度和雨水的滋養，然後感情就萌了芽，發了根，能不能順利的生長茁壯？除了種子本身要「很努力」，還要有「天時地利人和」，一段感情的經歷不就像一株植物的生命週期？發芽其實並不難，難的是長成。各式各樣的感情發展不就像五花八門各種樣貌和壽命的植物？有的只是小豆芽，有的是不結實的小花，有的是結實累累的果樹，有的則如千年巨木般長青…
佛教有所謂的苦滅集諦，那不就像是人的生老病死？感情的春夏秋冬？只有完整的四季發展，才是有始有終的愛戀。

這麼說來，傾慕之心就是種子的萌芽，是春天；雨水和陽光飽滿的夏季就是愛情茁長快速壯大的時期，不正像熱戀；分手或分離的相思，最多人用秋愁來形容；那麼嚴冬當然是愛情的追悔和悼念了。

白靈是國內知名的詩評學者，在2006.6.26. 自由時報說：
「這世上要是有什麼必不可少的詩人，管管必然是其一。他的詩絕、他的人絕、髮絕、衣絕、裝扮絕、表情絕、說話絕、唱腔絕、肢體動作絕，七十歲得子，絕；如今畫陶畫詩，佳作迭出，更是一絕。他對兩岸詩壇的詩人而言，永遠是站在高處準備為大家醍醐灌頂的那一位。」
管管接受專訪時說了一句話「你可以不會寫詩，但你應該讓生活過得像一首詩！」
來看看詩壇怪咖管管的春情吧：

【春天像你你像煙煙像吾吾像春天】/管管

春天像你你像梨花梨花像杏花杏花像桃花桃花像你的臉臉像胭脂胭脂像大地大地像天空天空像你的眼眼像河河像你的歌歌像楊柳楊柳像你的手手像風風像雲雲像你的髮髮像飛花飛花像燕子燕子像你你像雲雀雲雀像風箏風箏像你你像霧霧像煙煙像吾吾像你你像春天
春天像秦瓊宋江成吉思汗楚霸王
秦瓊宋江林黛玉秦始皇像
　　　「花非花
　　　　霧非霧」

這樣令人眼花潦亂春天的情詩，恐怕也只有管管才寫得出來？請好好欣賞管管詩無厘頭的怪異和表現形式，這首詩告訴我們，詩有多麼的自由和不講道理，那不受制約的靈思如馬鈴薯的不定芽，就像墜入情網的戀人，愛情在春天不講理地萌發一樣…

接下來介紹三首深情的同名詩【井】，前一首是陳克華所寫，第二首是拙作。第三首是鄭愁予知名的【天窗】。

請注意三首詩裡「井」所代表的意象和運用有何差別，並且好好欣賞一口井能怎樣化成詩，來表達愛情吧：

　【井】/陳克華

　　得知汲水是你的工作
　　我便是口等待的井了
　　聽你叮叮陶瓶的垂下
　　我便在水面
　　完整地記下你背光的臉頰
　　通過黑瞳的瓶頸
　　是你汲走了你的形影
　　碎在水面的
　　仍只是一張窄窄的天空
　　為等待一張完整的臉頰
　　我將永不枯乾

【井】 /路痕

那年跌下至今仍未
爬上來
他在冰冷中堅持
一種隱隱的
熱量
許多黑藻繼續在眼睛飄撫
那種香
是足以致命的
摻雜著慾望

不經意攫獲他的
那口井
依舊打撈不到
他的名字
雖然吸收了全宇宙的光亮
卻照不到
他身上

一個晦暗的靈魂
有著微弱的呼聲
「愛我吧！」
他重複千萬遍仍不放棄
那口井被女人的眼眸帶走
再也讀不出
他的思念

【天窗】/鄭愁予
　
每夜，星子們都來我的屋瓦上汲水
我在井底仰臥看，好深的井啊。
自從有了天窗
就像親手揭開覆身的冰雪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
星子們都美麗，分佔了循環著的七個夜，
而那南方的藍色的小星呢?
源自春泉的水已在四壁閒蕩著
那叮叮有聲的陶瓶還未垂下來。
啊，星子們都美麗
而在夢中也響著的，祇有一個名字
那名字，自在得如流水…

如果同學們看的情詩夠多，可能發現一個「現象」：詩裡的某些名詞常不只是本身的定義，可以被延伸成其它的意涵，尤其是該名詞相關的物性或詞/形態意義，例如在第一首裡的井，除了是井，又成為「守候」和映現容顏的「鏡」、「底片」；第二首的井，既是貯存感情之水的「容器」，又是深邃的「眼神和眼瞳」；第三口井像是望遠鏡、或「天窗」了。

請細細比較這三首詩的造句方式和對井的指涉，你就會發現詩人有自己的「語言習慣」(個人味)和彼此間相互的不成文的「約定俗成」(如水代表的感情指涉)，和潛在相互影響(浪漫情結)。

接下來再來看看我從網路上隨便摭取的「秋冬」的情詩，用字平易卻真摯，也是一首訣別情感之作：

【轉身，離開】／想像
http://blog.udn.com/a20021688/2432021

該，如何開口呢？
秋天都快要過了
曾經下定那麼多的決心
最後卻比不上一片落葉

牆上的鐘擺
一整季的話題
像謝了的花　又開
雨　停又下

輕易地寫下　情和愛
然後輕易地停止
輕易地面對所有承諾
也輕易地選擇塗改

不要再提及愛了
昨天或者更早之前
彼此才同意，說好的
轉身　離開

怎樣的態度
才夠稱得上輕鬆自在
請　告訴我一個強而有力的理由
藉口讓我佯裝灑脫
從此不再記得有關你的任何

因為想像只是個網路暱稱，作者也許也是個資深詩人，但真實的資料並不清楚，所以無法提供作者介紹。

這首詩從第一句就看得出作者的功力，一般來說，我是不建議在「該」後面用一個逗點，就好像不鼓勵用一些虛詞(如「的」)放在句首一樣。但是這首詩的這個逗點卻是有用的，主要是表現了，語氣的停頓和思緒的艱困。使本來就不知如何開口的話，更見猶豫和不安。

這首非常口語化，用了很多的「風花雪月」，情詩裡常見的「花、葉、雨、情、愛」都看得到，即使如此，仍能見文字底下的深情，並不會覺得肉麻或俗不可耐。

●白靈
白靈，本名莊祖煌，原籍福建惠安，生於台北萬華，讀的是工科，喜歡的是文學藝術﹒現任台北科技大學副教授。擔任過草根詩刊主編、耕莘青年寫作會值年常務理事、 [中華現代文學大系]詩卷編委，並創辦[詩的聲光]，近年與詩友合組[台灣詩學季刊社]，擔任過五年的主編。
作品曾獲中國時報敘事詩首獎、梁實秋文學獎散文首獎, 中央日報百萬徵文獎, 中華文學獎, 創世紀詩創作獎、中山文藝獎、國家文藝獎等十餘項，散文並選入國中國文課本第六冊。出版有詩集[後裔](一九七九年)、 [大黃河](一九八六年)、[沒有一朵雲需要國界](一九九三年)、[妖怪的本事](一九九七年)，散文集[給夢一把梯子]( 五四), [白靈散文集](河童), 詩論集[一首詩的誕生](九歌)、[煙火與噴泉](三民), [一首詩的誘惑](河童)等，編有 [八十四年詩選]、[可愛小詩選]、[新詩二十家]等。

●管管
管運龍，筆名管管、管領風騷等，介根國遺民，山東人，青島人，台北人，一九二九年生，寫詩50歲年，寫散文40歲年，畫畫40歲年，演戲20歲年，出詩集二本「荒蕪之臉」、「管管詩選」；散文四本「詩坐月亮請坐」、「春天坐著花轎來」、「管管散文集」、「早安鳥聲」，畫展聯展6次（新視覺藝術展等等），電影20多部「超級市民」、「六朝怪談」、「策馬入林」、「飛俠阿達」等。得過現代詩首獎，及香港文學美術協會詩首獎，入選中國文學大系及各詩選選集多次，愛荷華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訪問作家。
　　有子女各一，愛吃花生米、魚、水果、酒，喜歡素食，愛小孩、女人、月亮、春天、山水、樹蒼草自然，愛稀奇古怪事物，喜歡超現實，喜歡八大，梁楷、米羅克利、陶潛、王維、寒山、李白、秦磚、漢瓦古詩及原始藝術，喜歡一切原創性東西。有香港腳一隻，牙少了四粒，痔瘡潛伏期。愛京劇、國樂笛琴琵琶；嫉惡如仇，天生善良。出生時有異香是菩薩轉世，不太相信，但有慧根，正在修行辟穀，以便將來羽化成仙或成陳搏開張天岸馬奇異人中龍，一九九七夏。

● 陳克華
http://parentschool.so-buy.com/front/bin/ptdetail.phtml?Part=radio070817&Rcg=20694

一九六一年十月四日生於台灣省花蓮市，山東省汶上縣人
" 現職台北榮民總醫院眼科主治醫師，台北醫學院醫學系畢業
美國哈佛醫學院博士後研究。國立陽明大學兼任助理教授，曾獲得中國時報敘事詩文學獎，中國時報新詩獎，聯合報文學獎詩獎，聯副新人月，全國學生文學獎，金鼎獎最佳歌詞獎：沉默的母親，中國時報青年百傑獎「文藝類」，第一屆陽光詩獎，中國新詩協會「年度傑出詩人獎」，文薈獎。
當年十九歲的醫學生陳克華為「台北的天空」一曲填詞，紅遍一時，二十五年來，陳克華詩而優則歌，為流行樂壇填詞上百首，如今四十五歲的陳克華從幕後資深的填詞者，走到幕前成為最老的新人，推出首張文學音樂專輯「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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