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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

你在收集什麼？
其實不是她在問你，是你自己心底的聲音。

所以你無意識的端起水晶杯，一貫的清淡，那飲料是人間極品，無色無味，只懸浮著一薄片青檸…在泛出微微地酸味。

舉起，就像把自己舉起在千年之前千山之外的某個月夜湖畔，對著不再是你獨享的孤獨，無酒但無妨，無影，也不成三人。你卻在甘霖入口之時，透過杯身瞥見對面的人影。杯外的水珠竟透過距離，凝結在她的臉頰上…

令人無法不纏綿的長髮呀~那青絲那紅顏，本該是酡紅愉悅的，何以如此哀愁失落？

「你…」
她也端起水晶杯，裡面卻是白酒，你靜靜聽著，但聲音沒有進入耳膜？
她猛一口喝下，兩眉皺成奮力起飛的初試…那美顏被苦痛的針鑽織著。
你聞到她口中逃離的稀稀落落的幾顆，迷醉不了你的，飽滿的乙醇分子。

放下杯子，把身子往後靠，放下身段聆聽空氣中的浪漫琴音。你並不打算也沒有…話說。

她不再看你，只玩弄著自己的手觸。像手銬一般的扁形金屬手鍊？是最近流行的吧？你想…但另一端銬著的是誰的手呢？來不及細想，她終於又抬起頭，說：

「你看著我！」

你是看著她呀？女人總是這麼奇怪，是自己低頭卻要怪罪人家不看她…
你揚一揚眉，示意她往下說。

忽然那杯上的水珠，竟真的不知何時跑到了她的臉頰上？是那手銬造成的？她的不自由？但，你不是為了來，給她解脫嗎？

也是解脫…你忽然想起某一天在MOTEL，她要你解脫，也要你幫她解脫…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彷如隔世吧？你以為…

「你…真的，不…愛我？」
最後那兩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你是從她的嘴型猜想的。應該沒錯？

不知道如何回應，舉杯沒有明月，桌邊沒有湖水，地上沒有人影。不能不回應，面對一個不懂自己的心的女人。

你又喝了一口水，等喉嚨滋潤夠了，你卻沒有出聲，只是心虛地…點點頭。即使只是輕輕地，你知道，那比芮氏規模七級還嚴重，對她的痴心…

水說來就來，左右逢源雙管齊下，這是你預想得到的，從她臉上。

「你只是寂寞而已，我不能，也沒有過。」你據實以告，暫且收起自己的軟心腸。

她未喝半口的那杯水，像是潑出去的感情，從天上來，落在你的面子上。視線模糊，你用舌尖輕舔起嘴角的水漬，也是微酸的…

等你擦拭乾淨，面對的只是桌上未結的帳單，空的對椅。只好自我解嘲地笑笑，拍拍屁股…

你在收集什麼？
沒有淚的必要，是酸麼？你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在糾纏著。是堅持？是自我？是責任？是執著？是失落？是遺憾？

不管怎樣，你確定，那是一種，活著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