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我望著隔在玻璃外的那個女孩，她眼睛瞇起來像兩條線般，笑得好燦爛、好刺眼。

　雖然我抓到了入口，可是我還是根本出不去，這根本只是在做困獸之鬥罷了……

　我放下死命抓在排入孔的手指，看著玻璃上因為我的手指順勢滑下，產生的一道又一道的沐浴乳痕路。


　我手掌臥在身後，坐在滿滿的濃稠沐浴乳裡，等著被最後幾公升的藍色沐浴乳淹沒……


※

　瑤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後一個朋友。

　我在第一天認識她，也在第一天失去她。

　瑤平常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在班上人緣很好，總是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眼神裡充滿光輝。

　我平常在班上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對於瑤會自動來找我做朋友，我蠻意外的。

　「喂！妳在做什麼呀？」瑤趴在我的桌上，望著我桌底下的手機。

　「沒什麼。」我還是一樣，話很少。

　瑤好奇的挑起眉毛，張大雙眼，身體向前傾了幾公分。

　沒過多久，瑤的雙手蠢蠢欲動，手指從桌子邊緣爬了過來，一手扒走我的手機，奔出教室門口。

　「喂！」我也跟著衝了出去，尾隨在她身後。

　我們這樣一路跑到頂樓。

　「哈哈……」瑤雙手抵在膝蓋上，彎著腰喘氣。

　「笑什麼？」我皺眉，望著瑤。

　「妳也蠻能跑得嘛！哈哈──」瑤說完話，便捧腹大笑。

　「嗯，哈──」我不知道為什麼，跟著瑤一起大笑了起來。

　瑤，她就是這麼燦爛、這麼能夠感染周圍人群的女孩。

　我放學跟瑤約好了要一起去西門町逛街，瑤她帶我去一個咖啡廳聊天，我們從東南聊到西北，從芝麻綠豆般的小事，聊到國家大事。

　我也忘了什麼時候，我跟瑤成了可以約出來聊天的好朋友。

　才過一個下午。

　這間餐廳很奇怪，跟平常咖啡廳刻意營造氣份的紅光不一樣，而是用藍燈。音樂也是，播著完全沒有旋律節奏可言的歌曲。難怪生意不好，整間咖啡店只有我跟瑤兩人。

只有咖啡比較正常，至少菜單上的名字不是什麼辣椒口味或是牛奶果汁大綜合的那種口味。

　「玲，你知道嗎？我蠻喜歡沐浴乳的呢。」瑤的吸管在咖啡的奶油泡沫上徘徊著，戳弄著。

　「很香啊。」

　「不是啦！妳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人類用沐浴乳洗澡，都不會中毒，可是為什麼蟲子之類的小動物碰到就為危害性命呢？」瑤的眼神像幼稚園小朋友般天真，水汪汪地望著我。

　「啊？我沒想過耶，沐浴乳本來就是給人用的吧，不是嗎？」我看著瑤。

　「嗯……」瑤的臉色從原本充滿好奇，一直到整個黯淡下來，不過幾十秒。

　「那我們來做個實驗吧！」瑤又恢復了笑容。

　實驗？怎麼做？

　瑤在桌上鋪了張衛生紙，接著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裡面裝滿了……

　蚊子，在玻璃盒裡沒有秩序地飛來飛去，玻璃盒小到幾乎每隻蚊子張開翅膀的空間都不夠。

　我愣住了，我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我看著瑤熟練地用小聶子把蚊子的翅膀夾住，拖曳到衛生紙上，接著瑤拿出一小罐裝滿藍色液體的小罐子，按照濃稠的程度還有香味來說，應該是沐浴乳吧……

　瑤滴了一滴在蚊子身上，接著放開聶子，蚊子在衛生紙上跳來跳去，翅膀似乎因為沐浴乳的黏稠而張不開。

　就這樣子在衛生紙上跳了一陣子，蚊子倒在衛生紙上，沒有在動過。


　瑤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斥著光輝，帶著燦爛的笑容。

　瑤把衛生紙摺疊起來，丟到垃圾桶裡。

　接著又拿出一只透明玻璃盒子，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昆蟲，包括飛蛾、蚊子、鳳蝶、蠶寶寶，還有蜜蜂。

　瑤從玻璃盒子上的小洞口開始倒進沐浴乳，越來越滿、越來越滿，直到整個小盒子裡都充斥著沐浴乳，瑤才露出微笑，把倒入孔的蓋子蓋上。

　只見裡面還有幾隻小昆蟲無辜地掙扎著。

　「玲，妳看，只要把這個盒子拿去冰箱冷凍庫放個一天，拿出來的成品就是這樣子哦！」瑤從包包裡拿出來一個包滿著衛生紙的方形物體，外層的衛生紙沾滿了藍色液體。

　「唔……不過這個快融化了，不過妳不覺得很像人家說的那個『琥珀』嗎？好漂亮呢！」瑤銀鈴般的笑聲在這間小咖啡店裡迴盪著。

　天啊……難道這個小妞把這種東西放在包包裡幾個小時了？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呆呆地望著瑤。

　「不過，我想真人做起來一定更漂亮吧！或許會有芭比娃娃裝在包裝裡的那種感覺呢！」瑤的眼睛笑起來像兩個彎月般。

　我想要尖叫，不過陣陣寒意從我腳底爬起，讓我叫不出來。

　正當我有準備起身離開這裡的想法時，我似乎因為脖子後受到一個大大的重擊而昏睡了過去，醒來時整個人浮在滿滿的沐浴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