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14 08:24:25*ⓠ_ 娃娃♥◦°

古靈《脫線小女傭》 楔子~Part4

楔子


沒錯,父仇不共戴天,她當然應該聽從家人的話,
對那一子不像話的大男人進行恐怖的復仇行動,
只是,現在已經二十世紀末了耶!
她總不能跟人家打打鬧鬧,砍砍殺殺,砰砰一尢,一尢
弄得自己滿手鮮血淋漓吧!否則...咦~~那多丫心咩!
不過,為了不讓她那陰魂不散的家人們成為她的背後靈
有事沒事就在她的耳邊陰惻惻的吹氣,外加砰砰唸,
她只好用她最最聰明的小腦瓜子想出絕妙好計,
努力的使出渾身解數,針對仇人家人每個人個性上的特色,
進行各別擊破的恐怖大作戰,整得她們突爹喊娘,
卻又抓不到她這個超可愛的罪魁禍首!嘿嘿嘿....
但她沒想到,在報仇的同時,她她她....竟然對仇人之子動了心
天哪!讓她了吧!看來,她得去老爸的墳前說說好話,
看她能不能只整他的兄弟,而且,是整她們一輩子喔!
但對她的尢,就順便偷偷的放一咪咪的水啊.....
【第一章】

  烏龍復仇者

我要報仇!

  丁純雅第N次為自己打氣,為了今天,她已經足足準備十四年整了。

  當躺在病榻上的老父握著她的手,逼她發誓定要為丁家的淒慘落魄報仇時,才八歲
的她,當然只有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份。

  那A按呢?她困惑地轉頭望著哥哥。

  應該是他吧?連續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父仇子報,兒子死光光了才輪到女兒出馬
的嘛!

  「阿龍是丁家的根,不能讓他去冒險,而你是女孩子,犧牲了也無所謂。」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必說得那麼白嘛!純雅不滿地噘起了小嘴,教人家去「犧牲
」,也不會先說點好聽的話!

  「發誓!」

  不妥!除非你先說點好聽的,譬如說我比哥哥可靠啦!或者我比哥哥能幹啦......
「發誓!否則我死了也要回來找你!」

  哇咧!那太恐怖了吧?謝謝啦!爸爸,我不需要守護神,你還是去跟在哥哥後面吧


  「發誓!」

  覷著父親那雙陰森恐怖的死魚眼,純雅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趕緊在父親嚥下
最後一口氣前發下了誓言。她可不希望往後一輩子都讓爸爸趴在她肩後對著她的脖子吹
冷氣,順便陰惻惻、顫巍巍地吐出幾句,「報仇啊!為丁家報仇啊......」

  於是,才八歲的純雅,就這樣硬被戴上了復仇的伽鎖,而後的兩年,她努力的為自
己做好心理建設,然後就開始認真的用功......尋找復仇的方法!

  好裡加在,母親還不算太無知,沒有叫她包袱款款地到深山峻嶺去尋找名師學習高
深的武藝,現代人還是要用現代方法比較穩當。

  所以,她依然能順利完成高中學業,而且成績極好,好到不但輕輕鬆鬆地通過了大
學推薦甄試申請,也得到了獎學金。

  可就在她開始大學新生生涯的同一年,她的母親和哥哥也同時向她說「莎喲娜啦」
了。

  混了五年才國中畢業的哥哥,在完成國家規定的教育義務後,便直接給他混入黑道
耍狠,結果惹得敵對的幫派殺到家裡去七斬八砍,救兒心切的母親也順便給她嗚呼哀哉
了!

  工讀到很晚才回家,險險逃過一劫的純雅,只得到一小筆哥哥所屬幫派給的安家費
,卻也憑著這點安家費,才讓她省吃儉用地熬到了大學畢業。

  之後......她也找不到理由再拖下去啦!雖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可她給老父拖
了十四年,好像有點......太久了耶!

  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幸好,爸爸還沒來!純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想想,還是
不要再拖下去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上戰場的,若是等到爸爸來對著她的脖子吹冷氣,
那就太遲啦!

  所以,為了當年不得已而發下的誓言,純雅只好趕鴨子上架,硬卯上去啦!

  現在,她掌握的唯一優勢是!爸爸並沒有規定她一定要怎麼報仇,譬如殺人放火什
麼的,也就是說,她覺得怎麼樣就算是報了仇,便是怎麼地。

  可這也是她最大的問題,她到底該怎麼報仇哩?

  給對方全家死光光?

  哇!這未免太狠了吧?那到時候對方也給她來個「脖子上猛吹氣」怎麼辦?還一來
就來好幾個哩!

  那......讓罪魁禍首翹辮子就好了!

  可是......他好像早就嗝屁了耶!

  好吧!老爸可以叫她女報父仇,當然對方應該也是要父仇子償,否則這個仇怎麼報
得下去啊?

  那......問題又來了,她要找對方哪個兒子下手哩?

  一、二、三、四......哇咧!真不公平,對方居然有四個兒子耶!

  好,就憑這一點,她就要心肝給她放狠一點,四個統統跑不掉!

  嘿嘿嘿......沒有要給他們死,可卻是要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一章報仇報仇啟示錄第一篇!要報仇最好就是深入敵境,然後在他們身邊給他神
不知、鬼不覺的暗暗下毒手!

  可是沒理沒由的,她怎麼窩到對方的家裡頭去呢?

  嘿嘿......沒問題,這點小小的困難還難不倒她這個T大畢業的高材生,她決定扮
成女傭混進去,「敵人」絕對不會注意到她的「目的」的!

  好,她得仔細想想,女傭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哩?

  嗯!聳聳的?遣個她得打扮一下;要會講「台灣狗魚」,那也沒問題,她過世的阿
母就講得一口「台灣狗魚」,從小聽到大,不會也會了;介紹信?那就自己掰一篇「報
告」羅!

  ok!包袱款好,她準備要出發上戰場啦!

  哇徵!她的運氣真的很好耶!他們家正在招請傭人,她可以......哇靠!怎麼那麼
多人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搶公家飯碗哩....哇操!還有外國人咧!這不是撈過
界了嗎?

  哼!管他那麼多ABC,反正她一定要給她混進去就對了啦!

  你年輕?哈,偶比你更小!

  你粉會煮菜?那算什麼,偶阿母傳授下來的廚藝才是一流的哩!

  你粉刻苦?嗟,偶更耐勞,打工打了那麼多年,難不成都打假的嗎?

  你會howdoyoudo?noproblem,偶都大學......呃、不是,是......是......哦!
對了,偶上一個僱主是阿兜阿,自然就給偶學會了咩!

  而且,偶自認是最清秀可人的,可以順便給他們當裝飾品,看起來多賞心悅目啊!
最重要的是偶沒有男朋友,絕對不會給他們偷溜出去月下偷情,偶甚至沒有家人,不必
「摸」點殘羹或舊衣服什麼的回家孝敬一下。

  怎麼樣,就偶吧?

  咦?真的中選啦?

  耶?因為偶最聳,所以應該是最乖、最聽話的?

  ☆#$☆□$#*※@#$......唉!既然如此,她就只好給他繼續「聳」下去羅


  報仇啟示錄第二篇:要摸熟敵境,免得落跑時跑錯方向,更要搞清楚敵人的手下,
哪個是蠢蛋可以善加利用、哪個是危險人物必須小心應付,只要這些都給她弄清楚、搞
明白了,不但可以事半功倍,更可以趨吉避兇。

  好,首先,裴園裡一大片庭院是由園丁老方和老方的小兒子小球整理,至於他的大
兒子大方則是裴毅豪的司機,而小方又剛娶了負責清理少爺們的房間和大書房的阿美,
阿美的母親則是掌廚的福嬸。

  還有負責打掃一樓空房間和一樓部分的小蘭、玉香和洗衣的月姊,她們三個都有共
同的毛病,一是常常丟下工作,躲在傭人房裡和男朋友用電話講悄俏話,二是常常請假
和男明友出去happy,三是常常為了和男朋友的口角而茶飯不思。

  整個裴園裡,除了主人之外的頭一號人物,當然是在裴家待了四十年的老管家胖媽
,聽說她是跟著裴家老夫人嫁過來的,從未結過婚,一直把裴家四兄弟當成自己兒子一
般照顧,所以是個危險人物,因為,保護小雞的母雞最是兇惡了!

  可這個危險人物待在裴園的時候卻不多,因為裴家兄弟體念她辛勞多年,所以沒事
就送她和一些朋友們出國觀光旅游,讓她享享清福。另外,她也有一個自小帶大的侄兒
,已經在英國結婚定居,也非常孝順她,老是催她過去頤養天年。

  這一回,聽說是她侄媳婦生了一對胖寶寶,又是頭胎,所以她特地過去幫忙,因此
,幅嬸便成了代理管家啦!

  而純雅的工作,則是哪邊缺人手,便到哪兒幫忙,譬如三餐用飯時,她必須到餐廳
幫忙排餐具、送菜、添飯等等,之後就去協助阿美整理她負責的部分,再來就是一樓的
清理了;等伺候少爺們用過晚餐後,若是沒有其他額外的事,她才能休息。

  算起來,她是最辛苦的人了,可她卻暗自欣喜,因為若不是這樣,她哪那容易便能
搞清楚敵境裡的一切人、事、物?而且,如此一來,又何嘗不是給她更多的下手機會嗎


  報仇啟示錄第三篇: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打勝仗就必須將敵人的、底細摸得一
清二楚。

  大學四年,除了念書、打工之外,賸餘的時間,純雅都用來打探裴家四兄弟的資料
,如今混進裴園了,就能更深入地了解那四兄弟的個性,以便找到最能令他們「痛苦」
的事和最好的下手方法。

  然後,兩個月過去,終於給她發現到一件很有趣的事,裴家四兄弟的個性,恰恰好
跟他們的排行相吻合,連明明是極為相似的俊逸五官,看上去居然也是一人一個樣,酷
、俊、斯文、帥氣。

  老大裴毅豪,三十四歲,為人一絲不苟,呆板成性,整天板著一張臉到處晃,說話
的語氣就像死神般冷冰冰的,還兼有「整齊癖」,對次序有幾近於變態的執著,意即多
髒都沒關係,只要不亂就行了。

  好吧!既然多髒都沒關係,那她就給他髒個夠本羅!

  二十五歲的裴毅昂,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麼」,意即樂觀開朗兼頑皮搗蛋,時時刻
刻都像個墨西哥跳豆般蹦蹦跳跳的。每天晨起、睡前,必定以惡作劇當作一天的開始和
結束,捉弄的對象不定,可能是自家兄弟,也可能是倒楣的下人們。

  嘿嘿!這個簡單,他愛整人,她也就教他嘗嘗被整的滋味。

  三十二歲的老二裴毅傑則十足像他胯下的「老二」一般,是個日日少不了女人,成
天只會用「老二」的花花公子!但他也是個標準的美食主義者,不好吃就寧願餓肚子也
不多吃一口。另外,他還有個習慣,每天起床必先灌一壺咖啡才醒得過來,不過,截至
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煮得出合他意的「美味」,所以,他只好自己動手煮了。

  ok!這傢伙愛吃,可吃太多也容易胖,花花公子太胖可就花不起來了喔!

  所以,她不妨想辦法幫他「減肥」一下羅!

  至於二十九歲的老三裴毅軒就比較難纏了,因為他是個好好先生兼差不多少爺,脾
氣好得令人想海扁他一頓,再怎麼惡搞他,他也頂多只是給她一臉驚愕的表情,從不發
脾氣;而且,除了公事一絲不苟外,對於其他任何事,都是差不多就可以了。

  譬如他要一杯冰牛奶,你給他一杯滾燙的,他也會笑笑的跟你說:「沒關係,這個
差不多有點冷了!」

  或者他要炒飯,你給他煮麵,他還是會無所謂地照吃不誤。「沒關係,這個差不多
有點、呃......像了,至少它們都是熟的,不是嗎?」

  天哪!像這種人,她要如何讓他感覺到「差不多」有點痛苦呢?

  報仇啟示錄末篇------良心先扔去給狗啃,之後就可以開始動手啦!

  晚上八點前五分,這時候,通常裴毅軒會叫人替他弄杯牛奶和爆米花,因為他總是
喜歡像看電影似的一手飲料、一手爆米花的觀賞AXN的「海灘警騎隊」影集,而這項工
作總是由新來的純雅負責,只因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快活啦!

  之後,因為裴毅豪再用過晚餐後,必會到一樓的大書房處理公文或看點書,直到十
點左右才會回房睡覺,純雅便會乘機溜到他的房裡弄點「小把戲」。而裴毅昂則會在九
點左右到健身房去健身,也是約十點左右回房洗澡睡覺,所以,她也是有一個鐘頭的「
搞鬼」時間。

  還是裴毅傑最阿沙力了,總是給了她最充裕的時間,因為他幾乎每晚都是不過十二
點不回家的。

  最麻煩的還是裴毅軒,他很少出房門,差不多都是在房裡看書、看電視、看錄影帶
等等。而且,以他這種濫好人個性,純雅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對他下手,明明是要報仇,
可怎麼弄都好像是她在欺負他似的,所以,她想了好些天,才決定要怎麼「招待」他。

  這日,她正在清潔餐廳,剛清理過書房的阿美從客廳一路尋到餐廳來。

  「阿雅,小蘭和玉香呢?」

  「小蘭好像在打電話,玉香說她出企一下下就回來。」純雅故意說著一口「台灣狗
魚」。

  「又是......這怎麼行啊?」阿美一聽,不禁大皺其眉。「從你來工作之後,她們
就越來越會偷懶了,再這樣下去,我看只有領薪水那天她們才會出現了!」

  純雅失笑道:「你說得太誇張了啦!阿美姊,她們不會這樣的啦!而且,這些工作
偶都做得來,沒有關係的啦!」

  「這不是你做不做得來的問題,而是她們不應該如此怠惰,裴家給的薪水特別高,
大家應該要更努力才是,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扛起所有的工作呢?」阿美不以為然地說


  「沒有要緊的啦!」純雅大咧咧地笑道。「偶阿母說,吃虧就素佔便宜啦!多做一
點事才不會給她胖起來啊!胖了就沒有男生給她要了啦!」

  聽著雅純那口「純正」台灣狗魚,阿美實在是有點給她受不了。

  「阿雅啊!拜託你好不好?國語講標準一點嘛!要是有客人來的話,誰聽得懂你在
講什麼啊?」

  純雅一臉困惑的問:「偶講得不標準嗎?阿母說偶講得粉好啊!」

  「哦!天哪!」阿美揉揉鼻頭,「你這樣算標準,那我們講的就是外國話啦!」而
後抬眼打量純雅片刻。

  「真的很奇怪耶!你要是不說話,看起來真的是個長得很清靈可人、很有氣質的女
孩,要是換套衣服,再把那兩條發瓣解開梳直,說你是大學生都沒有人會不相信哩!」

  「大學生?」純雅粉三八地揮了一下手。「麥阿呢講啦!這樣人家會粉不好意素的
耶!人家也只不過給他念到國中畢業而已,哪裡會有什麼氣竹啊!」

  「氣竹?我還氣泡咧!」阿美忍不住搖頭歎息。「沒用啦!除非你是啞巳,否則你
這嘴巴一張,就什麼底都漏光了!」

  「啞巴?」純雅茫然地搔搔腦袋。「偶為什麼要做啞巴?」

  阿美翻個白眼,不再搭理她,逕自向從廚房出來的福嬸報告。

  「媽,小蘭和玉香又溜了,又只剩下阿雅一個人了。」

  福嬸聞言,立即沉下臉。「這樣怎麼行呢?她們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我看是因為胖媽不在,她們才敢如此隨便。」阿美沒好氣的說。

  福嬸哼了哼。「好,我就看她們能逍遙到什麼時候,等胖媽一回來,我就讓胖媽請
她們回家去吃自己!」

  吃?一個簡單的字驀地在純雅的腦袋中點起一盞靈光。

  「啊......福嬸啊!偶差點給他忘了啦!」純雅忙喚住正要離去的福嬸。「那個,
少爺有給偶吩咐,叫偶告訴福嬸一下,說以後早餐要照他的交代去做。」

  「為什麼?」福嬸詫異地問:「以前三少爺從來不在意早餐吃什麼啊?」

  「啊......這個嘛!偶也不素粉清楚啦......」純雅的腦筋急速地轉動著。「那個
好像素說......那個......喔......那個大少爺、二少爺和素少爺都有固定的早餐給他
出,所以,三少爺也想給他弄一個固定的來出。可是一俗珠間,也不珠到要給他出什麼
,所以才想每天給他出一種,然後給他出到最喜歡的東西俗,就可以固定下來了。」

  「是這樣子嗎?」福嬸狐疑地想了想。「那三少爺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這個喔!那個三少爺素在我昨天晚土給他送牛奶俗,跟偶講的啦!他說早上俗他
來不及講,就想給他算了,然後下班回來後又給他忘了,每促都到要睡珠前才記得。就
素因為這樣,他已經拖了粉久,所以才讓偶轉告的啦!」

  「哦!」福嬸了解地點點頭。

  「我明白了,那我以後在晚餐時就順便問他好了。」

  「不行的啦!」純雅忙道:「正在出晚餐,怎麼可能想得到第二天早餐要出什麼哩 ?當然是晚上睡前,肚子空一點俗,才會想到要出什麼嘛!」
「也對,那......」

  「沒有關係的啦!以後偶替三少爺拿牛奶的俗候,會順便幫你問一下的啦!」

  福嬸頷首。「那也好,以後記得早一點告訴我啊!」

  「珠道了啦!」

  望著福嬸和阿美離去的背影,純雅不禁樂得笑開了嘴。

  耶!成功!

  傭人為一向準時坐上餐桌的裴毅豪送上稀飯和小菜,臨走時,卻眼神怪異地瞄他一
眼。接著是像股旋風般卷進餐廳來的裴毅昂,他的固定早餐是小籠包加叉燒包,再配一
碗油豆腐細粉。

  然後是一臉憤怒地沖進來,臉色蒼白的指著裴毅昂大吼的裴毅傑。

  「你這個混蛋,是不是你在我的什麼食物裡加料了?」

  正要大口塞下小籠包的裴毅昂愕然的放下小籠包。「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少給我裝蒜了!」裴毅傑怒吼著。「媽的!我已經連續拉了好幾天的肚子了,不
是你還會有誰?」

  裴毅昂一聽,不由得失笑,然後繼續吃他的早餐。

  「不是我,這兩天我光是找文件,就找昏頭了,哪有時間去整你們。」說著,他也
歎了一口氣。「真奇怪,我的文件好像都長了腳哩!老是到處爬爬走,一下子跑到衣櫥
裡,一會兒又飛到雜物櫃頂端,也可能在髒衣籃內,有一次我還是在床墊下找到的呢!


  裴毅傑聞言,雙眼立刻彎成漂亮的上弦月。

  「真的?太好了,你這個專門整人的傢伙,居然也有叫苦的一天?嘿嘿!我看是老
天終於長眼了,肯定就是他給你的懲罰羅!」

  「咦!你的態度很可疑喔!」裴毅昂濃眉一挑。「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呿!」裴毅傑嗤之以鼻的瞪他一眼,順便拉開椅子在裴毅豪的右手邊坐了,傭人
隨即送上吐司、荷包蛋、煎培根和純橙汁。

  「像我這麼有氣質的人,才不會去做那種幼稚沒水準的事哩!」

  「不是你?那會是誰?」裴毅昂喃喃道。「老三嗎?」

  「算了吧!老三?」裴毅傑哼了哼。「整個家裡就他脾氣最好了,他哪有可能去想
點子整人?」

  「難講喔!」裴毅昂舀了一口油豆腐。「惦惦呷三碗公,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最有可
能的喔!」

  「好了,你們夠了沒有?」老大裴毅豪終於不耐煩的開了金口。「老二,你除了早
餐之外,都是在外頭自己解決的,老四哪有機會去整你?我看是你自己在外面亂吃吃壞
了,還想回家來誣賴別人!」

  裴毅昂得意的神情剛露出一半,裴毅豪的箭頭又指向他了。

  「還有你,早告訴你們公事要盡量在公司裡處理,不要拿回家來,就算真的要拿回
家做,也是要仔細放好,像我,每樣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絕對不
會搞丟什麼,也不會找不到什麼,而既然是你自己懶散到處亂放,就不要怪別人,懂嗎
?」

  向來裴毅豪在說話的時候,是沒有人敢回嘴的,只見兄弟倆悶不吭聲地乖乖受教,
低頭猛吃早餐。

  而一向習慣早餐桌上吵吵鬧鬧的裴毅軒,頗奇怪地在裴毅豪左邊坐下,同時好奇的
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奇怪,今天早上怎麼這麼安靜?」

  見沒有人回答他,他也就沒有再問,因為他已被自己面前剛放下的「早餐」給弄傻
了。

  他敢發誓,他已經連續吃了一個多月不同的早餐,雖然他一向沒有指定早餐形式,
但像這樣從最辣的五更腸旺,到最甜的八寶粥,還有最苦的苦瓜盅和最酸的酸辣面....
..好像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不過......好吧!反正也差不多啦!只要能吃飽就行了,可是眼前這個......香蕉
船?!

  「老三,你最近的口味越來越奇怪了喔!怎麼早餐吃起香蕉船來了?」

  裴毅軒愣愣的瞥一眼端早餐給他的清秀小女傭,再看回自己的「早餐」,而後喃喃
幾句,「算了,差不多啦!反正都是可以吃的東西嘛!」然後挖起香蕉船上的冰淇淋送
進嘴裡。

  突然,身上隨時散發著濃烈古龍水香味的裴毅傑,臉色怪異地朝裴毅豪聳了聳鼻子


  「老大,你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了?怎麼你身上好像......臭臭的?」

  裴毅豪臉一沉,正要開口罵人,另一邊的裴毅軒也跟著點頭道:「對,我一坐下來
就聞到了,不過,我聞到的是酸味。」

  坐在遠一些的裴毅昂則拿湯匙指著裴毅豪短袖襯衫的肩膀處。「我看是忘了換衣服
吧!那件襯衫昨天被我滴到了紅酒,你們看,酒漬還在呢!」

  裴毅豪剛轉頭去瞧自己的肩膀,裴毅傑又接著說了。

  「連長褲都忘了換哩!前天下雨時,他褲腳上濺到的泥漿也還在喔!」

  裴毅豪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褲腳,裴毅軒拈起餅乾做的「船帆」,邊吃邊上下打量裴
毅豪。

  「真奇怪,你大前天好像也是穿這套耶!還有大大前天......」

  幾秒鐘後,裴毅豪抬起頭,恰好迎上三雙詭異的目光,意思是指------你到底多久
沒換衣服了?!

  有鼻竇炎老毛病的裴毅豪嗅覺一向不太靈光,幾乎是要把大便黏上他鼻頭了,他才
聞得到臭味,所以,他自然是聞不到「區區」的酸臭味羅!

  而且,他的作息時間及習慣又是超級刻板的,連穿衣服的順序都死板的一律從左穿
到右,也就是說,他從衣櫃裡拿衣服時,永遠都是拿最左邊的那一件來穿,甚至連看都
不看一眼就穿上去了。

  此外,他也習慣在回家後立刻洗澡,所以,純雅只要利用他晚餐後待在書房的機會
,悄悄地溜去他的房間把他剛換下來的髒衣物,再掛回衣櫃的最左邊,然後扔一套乾淨
衣物進髒衣籃裡,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裴毅豪再穿一天髒衣服了!

  想想也真可惜,這一回若不是其他兄弟們雞婆,她肯定可以為裴毅豪創下一個星期
穿同一套衣服的紀錄了!

  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決定暫停幾天「髒衣作戰」法,因為,裴毅豪這兩
天肯定會多注意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她最好是收斂一點,免得被逮個正著。或者......
她可以換個花樣整他......「三少爺,您的牛奶和爆米花。」

  「哦!謝謝。」裴毅軒忙扔下遙控器,伸出手接過來。「咦?怎麼是原味的?沒有
cheese口味的嗎?」

  純雅一愣。「氣屬?什麼氣屬?」

  裴毅軒忍不住失笑道:「不是氣屬,是cheese?以煎福嬸都只買cheese口味的爆米
花,這一回怎麼買原味的了?」

  純雅仍是一臉的茫然。「偶不珠道三少爺在說什麼,可素福嬸說,原來的口味賣光
光了,所以,她只好給他先買一些這種的來放著。」

  「哦!這樣啊!」裴毅軒不疑有他的聳聳肩。「無所謂,都差不多啦!」

  「那偶明天企跟福嬸說一下,讓她再企幫三少爺找找看有沒有那個氣屬的。」

  純雅殷勤地建議。

  裴毅軒先把熱燙的牛奶放在茶几上。「沒關係,不用特意去買。」

  純雅跟在他後面白告奮勇的說:「那偶企幫三少爺買好了。」

  裴毅軒回過身看著她。「不用了,你還有工作要做,不是嗎?」

  「沒有關係的啦!」純雅慷慨地說:「偶還素有粉多空閒俗間的啦!幫三少爺買爆
米花也可以順便給他運動一下嘛!」

  「你工作很認真喔!」只是有點糊塗,老是給他拿熱牛奶來。

  「這素偶阿母說的啊!領人家薪水,就要給他粉努力的企工作,否則就素對不起老
闆啦!」純雅一本正經地說。

  現在的女孩子似乎已很少有這種既單純又聽話的典型了。

  裴毅軒不自覺的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乖巧的小女傭......嗯!小小的個子,模樣也
長得頂雅緻清純的,就像她的名字「純雅」一般,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如
此的靈活動人,每次一眨動,便像是在做無言的傾訴,如果她不出聲的話,還真可說是
個相當出色的女孩哩!

  只是,她的打扮似乎土了些,老是一件舊式襯衫、一件寬大的長褲,把她原本就小
的個子「襯托」得更小了,看那個土樣,說不定還是她母親留下來的哩!還有那兩條小
女生的麻花辮,以及額前幾乎要碰到眼睛的劉海,差不多遮去她大半張臉,一看就知道
她是個很鄉下的鄉下土包子!

  裴毅軒微笑著。「如果你一直這麼認真,年底的紅包一定會多給你一點。」

  小孩子最喜歡的大概就是在過年時可以領個大紅包了吧?

  「不用的啦!」純雅扭捏地說。這素偶應該做的嘛!」

  彷彿疼愛一個小妹妹般,裴毅軒笑笑的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雅純的大眼睛眨了眨,很盡責的問:「真的沒素了?」

  「沒事了,去休息吧!」他肯定的點點頭。

  純雅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那偶去洗澡睡覺羅!」

  關上房門後,裴毅軒背靠在門上直歎息。

  天哪!她那口台灣國語,聽多了真的是會讓人生病哩,裴毅豪靜靜的喝著稀飯,裴
毅昂一走進餐廳,他就很不高興地把一份卷宗扔到他的位置上。

  「警告你多少次了,別把東西亂放,你都聽不懂嗎?居然還丟到我房裡去!」

  「耶?」裴毅昂訝然的大叫,「我還以為是我忘了帶回來呢!原來跑到你那邊去了
,可是......」他蹙起眉,表情滿是不解。「怎麼會跑到你房裡去呢?」

  裴毅豪本想多嘮叨幾句,可一見到裴毅傑,他似乎更火大了,這樣一點也不有趣!
」他低聲怒叱著,同時把一包東西扔到裴毅傑的身上。

  被罵得滿頭霧水的裴毅傑,傻傻的接過黃皮紙袋打開一看......「咦?這不是我的
......」他愕然的抬起頭。「老大,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這個有興趣了?居然到我的房間
偷拿......」

  「鬼扯!誰說我對那個有興趣了?!」裴毅豪怒罵道:「不是你把它放進找房間裡
的錄影機裡的嗎?居然還給我定在半夜兩點打開,你實在是大無聊了,你喜歡看就自己
躲著去看,為什麼要擾人安寧?」

  「我......我沒有啊!我......」裴毅傑連忙英名其妙地喊冤,「我怎麼可能做那
種事嘛!誰不知道你最討厭那種妖精打架的片子了,我哪會......」說到這裡,他突然
頓住,而後猛然轉向裴毅昂。

  「該死!是你對不對?」

  「又是我?」裴毅昂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裴毅豪這才恍然大悟。「啊!對喔!難怪你的文件會跑到我的房裡去,原來兇手就
是你!」

  「哪......哪有這種事?」裴毅昂看看裴毅豪、又看看裴毅傑,不禁氣急敗壞地叫
道:「我......我真的沒有啊!早告訴你們了不是我,最近我自己都忙得焦頭爛額了,
哪還有空去捉弄你們啊!」

  裴毅豪和裴毅傑互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藉口!」

  裴毅昂急得站了起來。「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啊!」

  裴毅豪和裴毅傑冷眼瞧他,還不信的冷哼一聲。

  裴毅昂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隨即閉上,他來回瞪著他們片刻,他驀地大吼,「混
蛋!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嘛!」

  但是沒有人肯相信他,因為他的紀錄實在是太差了,所以,裴毅豪依然怒瞪著他,
而裴毅傑更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報復回去。

  至於裴毅軒呢?他在三兄弟吵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進入餐廳,才一坐下來,就緊盯
著面前的「早餐」直髮愣,根本沒有空去理會他們到底在吵些什麼。蛇羹外加一杯蛇膽
酒?!他是體虛,還是腎虧了?需要補得這麼「兇」嗎?

  四兄弟發呆的發呆、吵架的吵架,整張餐桌上一團亂,唯有一旁伺候的純雅差點暗
暗的笑破肚皮。
【第二章】



  裴毅軒看了看表,嗯!「海灘警騎隊」快開始演了。

  他本想叫傭人弄杯冰牛奶和爆米花過來,但在考慮了五秒鐘後,他決定還是自己來
好了,因為雖然室內有空調,可在這種大熱天裡喝熱牛奶,實在是很怪異哩!

  裴毅軒輕快地來到廚房,恰好看見福嬸收拾好廚房要離開。

  「咦!三少爺,您還要什麼嗎?」

  裴毅軒笑笑,到櫃子裡拿了一包爆米花向福嬸揚了揚,「爆米花。」然後扔進微波
爐裡按下三分鐘,接著又拿了一個杯子揚了揚,「牛奶。」說著,打開冰箱拿出冰牛奶
倒滿一杯。

  「這可以叫阿雅來弄就好了嘛!」福嬸不以為然地說。

  「無所謂啦!」裴毅軒先灌下半杯,而後又倒滿。「誰弄都一樣嘛,瞧,我自己來
還能多喝一點哩!」

  「可以讓她整罐都拿上去給您啊!」福嬸好心的建議。

  裴毅軒將牛奶放回冰箱裡。「那多麻煩,喝不完還不是要再拿下來冰。」

  「那就再叫她拿下來嘛!」福嬸理所當然的說。

  「唉!福嬸,人家累了一整天,總不能等我睡了她才能睡吧?」

  「要不她領薪水是干嘛的?」福嬸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

  裴毅軒無奈的搖搖頭,「別說這個了,福嬸,我倒有一件事想問一下。」為免福嬸
再羅唆,他連忙轉開話題。

  「什麼事?」

  「你這樣每天替我變換早餐口味,不會太辛苦了嗎?」

  福嬸一聽,便詫異地睜大了小眼睛。「耶?那不是三少爺吩咐的嗎?」

  這個答案著實讓裴毅軒愣了一下。

  「我吩咐的?有嗎?」

  「有啊!您不是每天晚上都在阿雅幫你拿牛奶的時候,順便吩咐她來告訴我的嗎?


  聞言,裴毅軒又愣了片刻。

  「是......阿雅?」

  「是啊!」福嬸說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難道不是嗎?雖然剛開始我也覺得怪
怪的,可是阿雅說,三少爺也想找個自己最喜歡的餐點當作固定的早餐,所以才要嘗試
看看各種料理,我看三少爺一直沒反對我所做的東西,便就這麼做下去了......」她狐
疑地注視著裴毅軒。

  「真是她亂講的嗎?這樣不行喔!我得去......」

  去幹嘛?罵她?還是辭了她?事情好像沒這麼嚴重吧?不過是她自作主張的讓他在
一個月內,嘗盡「酸甜苦辣」的滋味罷了!

  也許是她年輕好玩,或是她「英英美代子」,所以雞婆了點兒;也可能真是她好心
,看其他兄弟們都有各自喜愛的早餐,因此想讓他也找出一樣最喜歡吃的來......但無
論如何,濫好人的裴毅軒,當然無法忍受看到下人因為他而受責罰,甚至讓她回家吃自
己,所以,他連忙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來。

  「啊,對了,是我自己一時忘了啦!嘿嘿,一時忘了,這種天氣本來就是很容易讓
人腦袋發暈,而且,我每次都是昏昏欲睡時才吩咐她的,有時候還會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說的呢!」

  福嬸這才釋然地「哦!」了一聲。

  「我就說嘛!像她這麼乖巧認真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亂來呢?她來工作三個多月
,平常不但搶著做事,也沒見她到處亂跑,或是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朋友來找她,挺規矩
單純的哩!」

  是嗎?裴毅軒暗忖,想想,他還是要搞清楚那個「乖巧認真、規矩單純」的小女傭
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不管任何人,對於被蒙在鼓裡的感受,都不會覺得很愉快的。

  「沒錯,福嬸,她的確做得不錯。」裴毅軒盲目的附和道。「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看起來好像滿小的哩!不是說只請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嗎?」

  福嬸一聽便笑了。「大家都這麼覺得,她個子小小的,臉蛋兒也小小的,只有一雙
眼睛特別大,又老是綁著兩根辮子,看起來的確像是十五、六歲的小女,但其實啊!她
已經二十二歲了哩!」

  「二十二?」裴毅軒吃驚地低呼。「那個小東西真的有二十二歲了?」

  「當然是真的,我看過她的身分證。」福嬸突然指了指微波爐。「三少爺,爆米花
。」

  裴毅軒「啊!」的叫了一聲,連忙回過身拿出爆米花,幅嬸也遞過來一個大竹碗,
讓他把爆米花倒進去。

  裴毅軒邊忙碌著邊問:「她好像來工作沒多久喔?」

  「是啊!剛來三個多月,負責到處幫忙的,所以,三少爺若是有事,儘管吩咐她就
是了。」

  裴毅軒丟了幾顆爆米花進嘴裡。「你剛剛說她從來沒有去過,也沒有人來找她?」

  「沒錯,聽她說她的家人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親戚或男朋友之類的,所以,她放
假時都待在自己的房裡看書。」

  沒有任何家人、親戚?哇!好裡加在,要是他不小心害她被趕出去流浪街頭,那豈
不是天大的罪過?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她到底為什麼要「假傳聖旨」?

  她覺得這樣整他很有興趣嗎?

  綜合壽司?!

  裴毅軒忍不住瞄一眼純雅,她卻是垂著眼瞼看地上,彷彿地上有寶似的,讓她得專
心的盯著,一等主人離開後,就可以趕快撿起來落跑似的。說好聽點是恭敬,但也可能
是......防止心中的思緒從眼中洩漏出來......「奇怪了,老三,你的早餐到底要變到
哪一年啊?你不會是想把全世界的料理全吃透透吧?」裴毅傑好奇地問。

  裴毅軒聳聳肩,沒做任何回答,逕自把一個漂漂亮亮的生魚壽司塞進嘴裡,可他不
過才嚼了幾下,便劇烈的嗆咳起來,差點沒把嘴裡的東西全給噴出來,而且,他還越咳
越劇烈,連眼淚鼻涕也跟著全體出來報到,再瞧他猛灌開水的樣子,不必想也知道是發
生什麼事了。

  裴毅傑未經思索便伸手越過桌面,用叉子叉起一片生魚......「哇!老三,你也太
厲害了吧!這麼多的哇沙米你居然吞得下去?!都快比飯團還要多了耶!」

  裴毅軒立刻灌下一整杯開水,勉強嚥下嘴裡的壽司後,他抓著餐巾擦拭眼淚鼻涕,
同時偷覷純雅一眼,卻見她依然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雙眸低垂,看似毫無異象,可她
顫動不已的唇角,卻洩漏了她的心思。

  「你真的要吃這麼辛辣?」裴毅豪也覺得很懷疑。「還是幅嬸自己......」

  「這樣才過癮嘛!」裴毅軒聲音沙啞地搶著說,眼角視線仍停留在純雅的臉上。是
我特地吩咐福嬸加多一點的。」

  裴毅軒看見純雅的眼瞼倏地揚起又垂下,在這一剎那間,他瞧見了她眸中的心虛和
驚訝。

  「真是受不了你!」裴毅昂不敢苟同地猛搖頭。「看你這種吃法,總有一天會吃出
胃病來。」

  裴毅軒瞪著盤子上剩下的八個壽司,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阿雅,請你再幫我倒杯開水。」

  「不會吧?」裴毅傑驚叫出聲。「你還要再吃?你不怕嗆死啊?」

  「老三,弄掉一些哇沙米再吃吧!」裴毅豪也不甚贊同地建議。

  裴毅昂卻是瞪大雙眼等著看好戲。

  「既然是我自己吩咐的,我當然要把它們吃光啦!」裴毅軒說著,側過頭去望著純
雅。

  「阿雅,拿開水來啊?」裴毅軒提醒愣在一旁的純雅。

  一向行動敏捷迅速的純雅,這時卻反常地遲鈍,她慢吞吞的抬眼注視著裴毅軒。

  「阿雅,麻煩你,開水。」裴毅軒再度催促著。

  純雅垂下眼瞼,咬了咬下唇,這才慢吞吞地拿著水瓶去替裴毅軒倒開水。

  「謝謝。」

  就在八道緊張目光的注視下,裴毅軒非常勇敢的把第二個壽司放進嘴裡,可他雖然
已有心理準備,卻依然吃得「很難看」,但他還是在又嗆又咳老半天後,再次吩咐純雅
為他倒一杯水。

  「阿雅,麻煩你再來一杯,謝謝。」

  接著是第三杯、第四杯,裴毅豪看得直搖頭,裴毅傑和裴毅昂卻變態的興奮叫好,
還直喊加油呢!然後,當裴毅軒要純雅替他倒第六杯開水時,純雅終於低聲地開口勸他


  「三少爺,不要再珠了啦!」

  裴毅軒這才抬眼直視著她好半晌,「你真的覺得我吃夠了?」他非常認真的問。

  純雅又垂下眼瞼,遮掩住眼中所有矛盾、不安、心虛、歉疚等等的複雜情緒。

  「是的,三少爺,您吃這麼多,應該飽了。」

  「不是飽,是脹!」裴毅軒喃喃道。「光是這五杯開水,就夠撐死我的了。」

  純雅沉默不語的退開,裴毅豪則不耐煩地站起來。

  「好了,戲看夠了,大家該去上班了吧?」

  裴毅軒知道了!

  純雅敢肯定,裴毅軒一定知道那些「千變萬化」的早餐是她搞的鬼了,但是......
他知道多少?他為什麼不揭發她?甚至勉強自己繼續接受她的虐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會以為她只是「年少無知」,看著他沒脾氣、好欺負,所以,故意整著他玩嗎?
可他又為什麼會忍耐她的惡作劇哩?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呸!少臭美了!純雅暗暗的罵著自己。

  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爺,愛上低低在下的貧家小下女,然後來一段纏綿徘惻、哀怨動
人的愛情大悲劇情節,是電視上或小說裡才會有的,現實生活中,傭人早就不再是屬於
卑賤一族的了。

  就說她吧!堂堂T大畢業生,她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哪點比人低下!

  不過,以他這濫好人的習性,他應該不會跟她計較那麼多;既然不計較,也就不會
想太多;既然不會想太多,大概也會只認為她是頑皮好玩,而選擇他來惡作劇一下,那
麼,他當然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啦!

  至於他為什麼還要忍耐嘛......嘿嘿,就當他是犯賤羅!

  不過,老實說......雖然她最近好像都沒說過什麼老實話,可至少她必須對自已承
認,從開始「報仇」之後,每一回看到他們四兄弟又出模、又痛苦的模樣,實在覺得很
爽。

  當然,並非因為她有虐待狂,而是實在忍不住要欽佩自己,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
覺地整到那班號稱商界四蛟龍的兄弟們!

  對裴毅豪或許只是覺得挺好玩,堂堂一個大總裁,居然將近一個星期沒有換衣服,
而且,他自己還完全不知情,真的是有夠可笑的!

  可那個花花公子裴毅傑和專愛整人的調皮鬼裴毅昂,就真的是活該被捉弄了!她早
就聽阿美她們說過這兩位少爺的「功績」,為了那些被裴毅傑玩弄的女性,和家裡被裴
毅昂捉弄的下人們,她可是整他們整得粉心安理得哩!

  但是!對於那個濫好人裴毅軒,一開始她就不太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才好,畢竟
她的良心還沒有完全被狗啃光光,總覺得有些下不了手。

  好不容易想到「早餐招式」,可每一次見他不是皺眉,就是苦臉地硬吞下那些「早
餐」,而且半句怨言也沒有,她還真是有些不忍心。

  可不忍心歸不忍心,仇還是得繼續報下去才行!

  但是,心虛的她,猶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裴毅軒沒有揭穿她,甚至責怪她呢?在
看他鼓起勇氣和那些生魚壽司拚老命,她不但覺得有些不忍心,甚至連愧疚感也給她跑
出來「閒晃」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還會向他跪地磕頭道歉哩!

  所以想想......還是算了,她就暫且放過他,專心對付其他的人吧!

  扔開英文小說,裴毅軒伸伸懶腰,又轉了轉脖子,然後起身想到廚房去,可轉念一
想,他又改變了主意。按下喚人鈴後,他拿起小說繼續看,不一會兒,輕巧的敲門聲就
出現了。

  「進來。」

  純雅應聲進來,「請問三少爺有什麼吩咐嗎?」面前的她,與以往的天真活潑不同
,她像在餐廳伺候時一般,乖乖的垂眼望著地下。

  「幫我弄杯冰牛奶和爆米花來,好嗎?」

  「是的,三少爺。」她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到五分鐘,他所要的東西就送來了,而且,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冰牛奶。

  裴毅軒不自覺的露出饒富興味的微笑。

  「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不過......」裴毅軒指了指書桌旁的另一張椅子。「坐下來陪我聊聊如何
?」

  純雅一聽,立即不安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樣不好吧!三少爺,我只是一個下人,
不適合跟三少爺一塊兒聊天。」

  裴毅軒微微揚起雙眉,他發現她剛剛說話的時候,原本很重的台灣國語竟然不翼而
飛了,看來,她之前的台灣國語也是裝出來的,只是因為擔心被他留下來「盤問」所以
才不小心露了「餡」,頓峙,他心裡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她挑起了。

  「阿雅,你來這兒也有一段日子了,該知道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下人看,你們也是
領薪水做事的人,並沒有比誰低下啊!」

  純雅戰戰兢兢的低頭斂眉。「是沒錯,三少爺,但是水準不同,我們說出來的話根
本搭不上邊。」

  是嗎?光聽這個回答,他們的水準似乎並沒有差多少哩!

  「福嬸說你很喜歡看書?」

  福嬸真是個大嘴巴!純雅在心中暗罵,嘴裡卻仍是恭敬地回答道:「只是普通的小
說而已。」

  「羅曼史小說?」

  見鬼,當然不是!但是,她也不可能跟他說實話。純雅將頭垂得更低,假裝他猜對
了。「嗯!」

  可裴毅軒還是在她臉上捕捉到一抹飛掠而過的不屑之色,於是改口問:「你的家人
都過世了?」

  「一個也不留。」她回答的很乾脆,聲音裡卻有隱藏不住的自嘲與無奈。

  即使他們都還活著,對她來講,也等於沒有,因為,她對父母而言,不過是一個復
仇的工具罷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寧願他們仍活著,至少她不會是一個人孤伶伶地活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這才是她進行這場報復行動的真正原因吧!

  因為「報仇」是她與父母之間唯一的牽扯,即使他們全都過世了,她還是希望能得
到他們的認同與嘉許!

  裴毅軒卻是為她神情中的那份苦澀而感到困惑且心悸,他原以為她只是個單純頑皮
的小女孩,卻沒料到竟然會在她身上看見落寞、孤寂的痕跡。

  「請問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若是沒有,我想回去繼續和我的愛情小說奮斗了。
」純雅語帶嘲諷地說。

  裴毅軒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她半晌後,才開口,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謝謝三少爺。」純雅冷淡的說。

  裴毅軒看到純雅大大的吁了一口氣,而且急急地轉身便走。可純雅剛離去不到十秒
鐘,他忽然想到明天的早餐......唉!要他吃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再來哇沙米了!

  只見他動作迅速的衝到門邊打開門,探出頭去正想叫住她時,卻又猛地將到口的話
嚥了回去,他震驚地看著純雅閃入裴毅豪的房裡,他知道裴毅豪這時候應該都在樓下的
書房中,而且,這會兒也不是整理房間的適當時刻,那麼......純雅私自進入裴毅豪的
房間有何用意?

  他絞盡腦汁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於是想直接去問個清楚,可腳才剛踏出房門一步,
腦際驀地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了!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裴毅豪所碰上的那些模事也都是她做的?

  還有裴毅傑和老麼裴毅昂......只是......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裴毅軒好奇地盯著面前的蝦肉餛飩細粉。

  「阿雅。」他滿心好奇的叫喚她。

  「三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這是我的早餐?」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問。

  「素的,三少爺。」她用「台灣狗魚」回答。

  「正常口味嗎?」

  「素的,三少爺,只灑了一點胡椒而已。」

  「以後我的早餐都會是這個嗎?」

  「您最喜歡出這個,不素嗎?」

  裴毅軒滿意的笑了。「是的,我的確是最喜歡吃這個。」

  裴毅昂好奇的問:「你們的對話雖然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我聽起
來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其中有什麼特殊含義我沒聽懂似的?」

  裴毅軒慢慢的舀起一顆餛飩。「因為你IQ低,所以聽不懂嘛!對不對,阿雅?」

  純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但她連忙忍住。「呃......您說對就對,三少
爺。」

  裴毅傑和裴毅豪也納悶的互視一眼。

  「那就是說......我們的IQ也不夠高羅?」裴毅傑悻悻然的開口說道。

  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下班前的一個鐘頭,裴毅軒突然沖進裴毅豪的辦公室裡。

  裴毅豪頭也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問:「什麼事?」並在各式的文件上簽下名字。

  裴毅軒卻沒有立即回答,他先是走到裴毅豪身後,望著窗外片刻後,才回過身來到
桌邊。「你聽過記昌嗎?」

  裴毅豪猛然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記昌,你聽過嗎?」

  裴毅豪放下筆,注視著裴毅軒良久後,才慢吞吞地問:「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因為我想知道。」裴毅軒說。「如果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找。」

  裴毅豪又凝視他半晌,這才往後靠向椅背,半閉上眼。

  「我們都是一上大學,就得在沒課時來公司實習,而那是我大二那年的事,也是一
件很棘手、很複雜的事,我還是簡略說明一下就好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那時,我們和記昌在搶一件關乎十五億美金的工程,當然,最
後是我們贏了,可在那之後,我門才知道記昌為了和我們搶這件工程,竟然把一切都押
下去了。

  「最糟糕的是,記昌的老闆丁超川用的是卑鄙手段,也就是賄賂,卻反而害到自己
,因為,有大部分接受賄賂的人,對這件工程很本沒有干頂的能力,結果,他不但沒搶
到工程,還搞得自己傾家蕩產。」

  他輕歎一口氣。「當時,爸爸還曾經表示願意協助他東山再起,但是,丁超川卻恨
極了爸爸,他認為若不是爸爸和他搶這件工程,他也不至於搞得這麼淒慘!

  「其實,嚴格說起來,記昌並沒有能力接這項工程,他只想在搶到之後,再轉給我
們好賺一手而已,所以,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他只好用賄賂來爭取勝算。

  頓了頓,裴毅豪突然緊鎖眉頭。

  「我還記得那時候,是我和爸爸一起去他家的,他的太太和一兒一女都在,當時,
他根本不讓爸爸有說話的機會,只是一逕的指著爸爸破口大罵,最後還說一定會找爸爸
報仇,即使他無法親自報仇,他還有兒女會為他報仇,總之,他就是將爸爸當作令他失
敗的大仇人!」

  報仇?!

  裴毅軒明白了,丁純雅到裴家來的目的,就是報仇!

  但是......裴毅軒斜睨著裴毅豪襯衫後領上的紅唇印,不禁感到好笑。

  她報仇的手段可真怪異啊!

  除了走在前頭的裴毅軒,後面的三兄弟一直是吵吵鬧鬧的走進裴家大宅裡。

  「你們聽不懂嗎?我沒有蹺班,沒有蹺班!」

  裴毅豪大吼著,裴毅昂則直接扯著裴毅豪的襯衫後領吼回去。

  「沒有才怪!看你領子上這個唇印,不是你偷溜出去玩,難道是你的秘書留下來的
嗎?」

  裴毅豪百口莫辯,他無奈的道:「見鬼啦!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裴毅傑曖昧地摟著裴毅豪的肩膀低語。

  「我說老大啊!思春就思春嘛!講出來有什麼關係哩?所謂食色性也,這很正常的
呀!不要以為你是老大,我們就會因此而看不起你,老大也是男人,也是要娶大嫂的嘛
!」

  裴毅豪正想反駁,裴毅昂又搶著說:「對嘛!老大,我們又不是不讓你去玩,只是
不喜歡你明著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卻暗地裡偷偷的干,這樣很不光明正大耶!尤其我
們還是兄弟,你更不應該瞞我們啊!」

  裴毅豪不再辯駁,只是氣極的咆哮一聲,「他媽的!」然後就沖上樓去了。

  「咦?」裴毅昂怪叫著。「叫我們不准講髒話,他自己居然破戒了!」

  裴毅軒對著正在偷笑不已的純雅擠了擠眼,也隨後上樓去了。
【第三章】



  丁純雅,二十二歲,T大英文系畢業,八歲時,父親丁超川病逝,十八歲時,母親
朱孝梅與兄長丁雅龍同時被殺,之後以半工半讀的方式完成學業,現今在裴園工作。

  其父丁超川曾經營記昌營造工程公司,卻在與天心財團歷經一場工程競爭失敗後,
宣佈倒閉,並導致傾家蕩產......裴毅軒放下丁純雅的調查報告書,皺起眉思索著。

  她是來報仇的沒錯,可是,卻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報仇?或報仇到何種地步?

  若是以目前她做過的事來判斷,她似乎沒有打算使用兇殘的報復手段,只是想整整
他們四個兄弟而已,但是......就只有這樣,還是這只是她報仇的開端?

  最重要的是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丁超川於十一月十七日病逝於......十一月十七日......嗯!再過半個月
就到了,想來她應該會去......」他喃喃自語著。

  「叩叩叩!」突然,敲門聲傳來。

  裴毅軒連忙將報告書塞進書桌的抽屜裡。「請進。」

  純雅開門進入。「三少爺,出飯了。」

  出飯?裴毅軒饒富興味的勾起唇角,她那口聽了會讓人「花轟」的台灣國語,到底
是從哪裡學來的?能說得如此自然流利,應該是長期訓練的,會是她母親嗎?

  「阿雅,你母親是台灣人嗎?」

  「素的,三少爺,我們都素嘉義鄉下人。」

  胡扯!丁超川明明是江蘇人!

  裴毅軒以手撐著下頷,微笑著又問:「聽說你才國中畢業而已?」

  「素的,三少爺,鄉下人能給他念到國中畢業就很了不起了啦!」

  瞎掰!她明明是以第一名從T大英文系畢業的高材生!

  不過,如此一來,就很符合她的「外表」了,原先他還覺得很訝異,為何一個土裡
土氣的鄉下土包子,竟然會有如此出眾的外貌和氣質?

  他敢肯定,如果她換回正常的打扮,絕對會是個相當出色亮眼的女孩,而事實上,
他早已經越來越覺得她吸引人了,至少,非常非常的吸引他......也或許,他早已被她
吸引住了......「從來沒有人追過你嗎?」他好奇的問。

  純雅刻意移開雙眸,小聲的回道:「沒有。」

  又說謊!「你已經二十二歲了,怎麼會沒有人追過你呢?」

  他是什麼意思?是在譏諷她沒有人要嗎?

  純雅不自覺的猛抬起頭來,瞪圓眼睛,氣呼呼地盯著他。「三少爺,您別忘了,您
自己也素已經二十九了,卻沒有女朋友喔!」

  在那張寫滿了不悅的秀氣瓜子臉上,烏溜溜的大眼睛盈滿了生氣,雙頰上的淡淡紅
彩,更添她撩人的風韻,微微噘起的紅唇,彷彿誘人的果實般,只待有緣人采摘......
裴毅軒不由得睜大眼,一臉彷彿是頭一次看見她似的表情,同時夢游似的起身來到她身
前,俯視著她那張娟秀清麗的小臉蛋。

  他伸手撥開覆蓋在她眉上的劉海,露出她雪白飽滿的天庭,接著,手指又順勢滑到
她的下巴上,輕輕勾起食指頂住。

  「你知道你長得很美嗎?」他喃喃道。

  純雅驀地漲紅了臉,一雙大眼睛似乎瞠得更大了。「三......三少爺,你......你
......」

  天哪!為什麼她的心會突然跳得這麼快、這麼猛?就好像賽龍船時急速、猛烈的擂
鼓聲,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每一聲咚咚的重擊,而每一下也都似乎要將她的心從胸口
撞出來!

  他那雙深情地凝注在她臉上的眼睛,更像是扼住了她的呼吸般,令她幾乎喘不過氣
來。

  驀地,她發現,原來四兄弟中,裴毅軒才是最俊逸出色的一位,可因為他的個性太
隨和、內斂,所以掩蓋住他的鋒芒,但從他那雙溫和卻深沉幽邃的烏眸中,便可隱約地
感覺到他豐富的內涵。

  他的眼神迷蒙、她的目光晶亮;他的呼吸深沉、她的喘息急促......當他情不自禁
的用大拇指輕輕刷過她嫣紅的櫻唇時,倏地引起她全身的一陣顫悸。

  眼看著他的腦袋逐漸俯近,她卻一點兒也無法動彈,她知道自己該推開他的,但是
,她卻動不了;她該責罵他的,但是,她就彷彿被催眠了般,只能雙眸越睜越大地期待
著他接下來的動作......「阿雅啊!快點叫三少爺下來吃飯哪!大少爺在催了啦!」阿
美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了過來。

  純雅好像被電電到似的立刻跳開來,但裴毅軒卻是鎮定如恆地凝視著她用雙手捂著
胸口,結結巳巴地催促道:「三......三少爺,吃......吃飯了!」

  裴毅軒又凝睇了她半晌後,才慢吞吞地往門口走去,但在經過她的身邊時,卻又似
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到底多高啊?」如果不是她長得那麼矮的話,他早就吻到她了!

  純雅生平唯一最恨的就是人家問她的身高了!剎那問,她竟忘了羞赧與驚慌,非常
不滿地噘起小嘴回答。

  「一五三公分,三少爺。」

  「一五三?」裴毅軒故意的嘖嘖了兩聲。「你可真矮啊!阿雅,難怪人家都要當你
是未成年的小女生了。」

  跟在裴毅軒身後的純雅,狠狠地對著裴毅軒的後背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很好!舊恨未解,新仇又結......他等著瞧吧,嘿嘿嘿......裴毅傑邊拖著腳,邊
呻吟地進入餐廳。

  「你又怎麼了?」裴毅豪蹙起眉不解的問。

  我又拉了好幾天的肚子了啦!今天在辦公室裡,我至少跑了十幾趟廁所,好像連腸
子都要拉出來了。」裴毅傑小心翼翼地坐下,好似深怕坐重一點,腸子就真的會溜出來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裴毅昂抗議道。「現在是晚餐時間,請不要說那
種噁心的事,好不好?」

  「是老大問我的嘛!」裴毅傑反駁道。

  裴毅軒迅速瞥了一眼純雅,隨即又將眼光轉回裴毅傑的身上。「沒有去看醫生嗎?


  「有啊!所以才能停止拉肚子。」裴毅傑直歎氣。「唉!拉了一整天,我也沒力氣
去約會了。」

  裴毅豪搖搖頭。「身體不舒服還想約會?」

  「好像不這樣,你就不會回家吃晚餐喔!」裴毅軒也說。

  「其實,拉肚子不舒服不重要,」裴毅昂正經八百的評斷。「重要的是不能約會,
這事才夠嚴重,對吧?二哥。」

  「對極了!」裴毅傑贊同的喃喃道。

  始終偷覷著純雅的裴毅軒,看到她微微張口,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活該!」

  裴毅軒想了想說:「老麼,你沒有再把文件拿回來了吧?」

  「沒有了啦!老是飛來飛去的跟我玩躲貓貓,拿回來有個屁用啊!」裴毅昂苦著一
張臉。「可是,現在卻變成我的鞋子會少了一只,或皮夾自動躲起來,每天還不是找得
找昏天黑地的!」

  裴毅軒又瞧見純雅在竊笑不已。

  「不會是有人在搞鬼吧?」裴毅豪終於起了疑心。

  純雅嬌小的身軀陡地一僵,裴毅軒幾乎是反射性地就脫口道:「不會的啦!

  要是真的有人在搞鬼,東西會消失不見,而不是只換了個地方而已。我想,應該是
老麼自己糊塗,他向來就愛把東西到處亂丟,從來沒有一個固定地方。你們應該還記得
吧?他曾經把天竺鼠藏在床底下藏得忘了,結果等天竺鼠死了、發臭了,才發現哩!」

  聞言,裴毅豪這才松開眉頭,贊同的頷首。

  「也沒錯,他還把playboy藏到我房裡去哩!」

  「拜託,那是我高中時候的事耶!」裴毅昂大聲抗議。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啊!」裴毅傑幸災樂禍地說:「你這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以前亂七八糟的,現在還是一樣亂七八糟!」

  裴毅昂還想反駁,可嘴巴張了兩下,就又放棄了,「算了,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
們都不相信我就是了。」他喃喃道。

  「知道就好。」

  裴毅軒笑著瞄向純雅,卻發現她正以疑惑的眼光凝視著他,他頑皮的朝她眨眨眼,
令她愣了一下。

  他故作無事狀的端起碗來吃飯,心裡覺得有些喜孜孜的,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
什麼要護著她,她是來裴家報仇的,不是嗎?

  裴毅軒知道裴毅昂的事也是她搞的鬼了!

  純雅用雙手托著下巴,獨自坐在魚池邊思忖著。

  可是,他為什麼不揭發她,反而護著她呢?就算他真是個十成十的好好先生、百分
百的濫好人,可她明明是來搗蛋的,他也不該如此容忍她吧?

  而且,她聽說他在公事上也是一板一眼的,這表示,除了有關他私人的事外,他還
是相當嚴肅正經的,而現在,她已經欺負到他兄弟的頭上了,他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哩?

  但是......他的確是放過她了,而且還護著她,不是嗎?

  為什麼呢?是為了晚餐前那險些成真的一吻嗎?那他又為什麼要吻她?是為了好玩
嗎?

  不!她相信他絕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

  那......難道是他喜歡她?不會吧?她裝得這麼土氣,還滿口「台灣狗魚」,而且
是個國中畢業生,他怎麼也不該會喜歡她啊?然而,他想吻她的事也的確是事實啊!這
......到底該怎麼解釋才合理呢?

  唉!真是令人想不透啊!

  而且......她差點就讓他的吻「得逞」了耶!

  大學時代是有不少人追求她啦!但她沒時間,也沒感覺,所以,從來沒有和任何人
交往過,就連牽手、摟抱、接吻這種事她都沒做過了,更別提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了。

  她可能水遠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悸動感覺,還有那一瞬間的眩惑與柔情......彷彿箭
矢般,狠狠的刺入她的心中,即使箭身已然拔出,致命的箭頭卻依然留在她的心中,使
得她總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因為一種莫名的渴望與期盼、一種陌生的戀慕與情愫......
這是什麼?難道這就是愛情嗎?她真的對他動情了嗎?

  她......可以嗎?

  就在她沉浸在自我的思緒中時,一道頎長的人影悄悄的來到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
凝望著她。

  如果他願意承認,他就應該明白,在他第一次仔細認真的端詳她時,他就已經喜歡
上她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個大學生,甚至以為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哩!

  想來,是她那份清靈、純真可人的模樣,在他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進駐了他的心靈,
但是,當時他也不過是單純的喜歡她而已啊!

  直到那一回,他在她身上發現了令人疼惜的苦澀、寂寥與無奈的種種情緒,感覺到
她那小小的肩頭上,似乎也壓著無盡的重擔,在那原該是無憂無慮的瞳眸中,盛滿了淒
楚之色,令她看起來是如此的惹人愛憐、令人心疼,他也才真正的為她動了心。

  而後日復一日,只要用過晚餐後,他就會找她陪他聊天,而每當提到她的家人時,
她總是亟欲迴避,而且,眼中會再度流露出那種令人感傷、憐惜的酸楚與無奈,儘管他
知道她是來報仇的,他的心仍控制不住的逐漸陷落。
  她活潑俏皮的一面令他喜愛,她苦澀、淒楚的表情令他心疼,而她的勇敢更令他傾
心。

  最後,他忘情地亟欲一嘗她紅唇上的滋味,本能的為她護航,他終於明白,這就是
他唯一想做的事。

  至於她要報仇的事......只能再設法一步步慢慢的解決了......十一月十七日,天
氣晴朗。

  這日一大早,早已請好假的純雅在晨霧中走出裴園,渾然不知身後有輛車子,正默
默地跟隨她來到山仔後的麥當勞,在那兒的化妝室裡,她換回正常裝扮------一條高高
的馬尾,一件長袖T恤、背心和牛仔褲。

  之後,她搭上客運,來到七星山上的某處公墓地,見她下了車,跟在後面的轎車也
停了下來。

  純雅往公墓裡走去,最後在這片公墓的最角落,一座小型簡單的墓碑前停下。

  「爸爸,我來看你了。」

  她打著招呼,同時取下背包,從裡頭拿出一些香燭紙錢等點燃,接著開始擦抹墓碑
、清除野草,等一切都處理完畢後,她在墓碑前盤膝坐了下來。

  「爸爸,我已經開始履行我的誓言了,但是,因為你並沒有規定我要如何報仇,所
以,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接下來,她開始報告進度。

  「我把他們四個兄弟整得有夠慘的,你真該看看他們的樣子,實在很好玩哩!」她
笑笑。「老大裴毅豪,平常都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所以,出模起來最有趣了,尤其
是那次我讓他幾乎一整個星期都穿同一套衣服時,那時候天氣熱得很,他不臭才怪,若
是能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或許連長蟲都有可能哩!」

  「還有那個只會用老二的裴毅傑,我有努力的幫他減肥喔!一個星期至少讓他拉個
兩、三次,我看他還有沒有力氣去玩女人!」她皺著鼻子哼了哼。「我最恨這種仗著自
己好看,而去玩弄女人的男人了!」

  「至於老麼裴毅昂,他最喜歡惡作劇整人,所以,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他也嘗嘗被整的滋味,教他體會一下暈頭轉向的感覺。」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拉著自己的馬尾玩了好一會兒後,她才似乎有點為難
地繼續述說。

  「爸爸,只有老三裴毅軒,他真的是個好人耶!甚至好到讓人想海K他一頓,看看
他到底有沒有脾氣哩!我......我也有整過他啦!可是......」她躊躇著,不知該如何
啟齒。「我覺得很不忍心耶!」

  她又輕歎一口氣。「每次看他忍耐著吃下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如果他肯發點脾氣
還好,可他卻連吭都不吭一聲,我......我真的是越看越心疼哩!」

  頓了頓,她忽然垂下小腦袋。

  「好啦、好啦!人家承認喜歡他就是了嘛!」

  此言一出,躲在不遠處大樹旁的瘦削人影,驀地雙眸一亮,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純雅無奈地道。「可他就是那麼好,人家一不小心就喜
歡上他了嘛!」

  她用手指卷著馬尾上的髮絲,羞赧地瞥一眼墓碑。「所以我想......我想問問爸爸
,我可不可以喜歡他呢?」說著,就看見她從皮包中掏出兩個十元硬幣,放在掌心中,
移到墓碑前。

  「爸爸,我知道你不能說話,那你就用這兩個銅板回答我吧!若出現一正一反,就
表示我可以喜歡他,如果是兩個同一面的話,就表示我不可以喜歡他,ok?」

  躲在大樹後的人直皺眉的想道,這算什麼?

  「鏘!鏘!」只見兩個硬幣在墓碑前滾動著,大樹後的人心焦如焚,純雅的雙眼也
緊盯著滾個不停的銅板......終於,最後一個靜止了下來,在安靜了好半晌後,驀地聽
到她的歡呼聲。

  「耶!爸爸萬歲!謝謝爸爸,謝謝,真的好謝謝爸爸喔!真的謝謝你啦!」

  純雅撿起硬幣猛親個不停,且再接再厲的再次向父親祈求。

  「爸爸,既然你同意我可以喜歡他,那我是不是可以停止報仇了?」

  但這一回......「喂、喂!爸爸,有沒有搞錯啊?你都說找可以喜歡他了,干嘛還
要我繼續整他們啊?」純雅哼了哼。「哪!爸爸,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慎重的考
慮好喔!」她伸出食指指著墓碑,慎重其事的叮嚀道。

  可是......「見鬼的啦!」她低聲詛咒著。「好吧!那......爸爸,至少可以饒過
他吧?我說過他是個好人,真的很好很好的好人喔!而且,我又喜歡他,所以,你應該
可以對他法外施恩了吧?」

  然而......「爸爸,你真的粉矛盾耶!你說我可以喜歡他,卻要我不能放過他?你
到底要人家怎麼樣嘛?」純雅跳起來大聲叫罵,並在墓碑前來回踱步。

  躲在大樹後面的人連忙往樹幹後縮了縮,怕被她發現。

  「不過,你本來就是個很矛盾的人,那件事原本就是你自己的錯嘛!人家都說要幫
你忙了,你不但不要,還把人家當仇人看待!我真不懂,人家到底是惹到你什麼了?你
可以去搶工程,人家就不可以嗎?這算什麼道理啊!」

  她倏地定住腳,旋即猛然轉向墓碑。

  「告訴你喔!爸爸,其實我根本沒有理由找他們報什麼仇,要不是你堅持,而我又
曾對你發下了誓言,我才不甩你這一套呢!所以,我這樣整他們已經夠了,你不要太過
分喔!」

  她忿忿地瞪著墓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可不可以停止報仇行動了?」
說著,她又扔出硬幣。

  十秒後,她仰天大罵一聲。「shit!」然後再一次瞪眼。「爸,至少我可以饒過自
己喜歡的人吧?」

  再一個十秒後,她又仰天怒吼。「哇靠!干!操!」

  躲在大樹後的人,驚愕地睜大了眼,目瞪口呆的瞧著純雅在墓碑前來回不停的走著
,嘴上還嘰哩咕嚕的咒罵個不停,好一會兒後,純雅終於發洩夠了。

  「好,爸爸,我就繼續整他們,整到你爽為止,包括我喜歡的人,這樣可以了吧?


  頓了頓,她又警告似的指著墓碑。

  「不過,要如何做,得由我自己決定,懂嗎?我可以整他們,但絕不做你希望我做
的事,譬如搞垮天心這種骯髒勾當,明白嗎?我只會去整得他們雞飛狗跳,其他拉拉雜
雜的事一概不管!」

  語畢,她邊開始收拾地上的物品,邊嘮嘮叨叨的念個不停。

  「媽的,也不體諒我一下,想辦法整人也是很累的耶!而且,人家裴毅軒早就知道
是我在搞鬼了,是他好心,才沒有揭發我讓我被人給扔石頭,可早晚有一天,他會忍受
不了,到時候,你就看著好了,我肯定會來這兒陪你睡大覺的啦!」

  大樹後的人背倚著樹幹,無聲地微笑著。

  他想的沒錯,她根本無意真正的報復他們,只是在兌現當初不得已立下的誓言而已
,看樣子,他能做的還是只有繼續護著她了,至於他的兄弟們嘛......只能委屈他們自
求多福羅!

  裴毅傑一進餐廳,就把一本閣樓雜誌扔在裴毅昂的面前。

  「這是你的吧?」

  裴毅昂好奇的瞥了一眼,隨即搖頭否認。

  「不是,這是最新的,我已經好久沒有看這個了。」

  裴毅傑隨即拿回去,轉扔到裴毅豪的前面。

  「那就是你的羅?」

  裴毅豪才剛喝下一口稀飯,卻被他的話嚇得險些從鼻子裡嗆出來,「才......才不
是呢!」裴毅豪嗆咳著否認。「你憑什麼說是我的?」

  裴毅傑涼涼地端起橙汁啜了一口。

  「因為我和老麼都很久沒看這種東西了。」

  裴毅豪立刻反手一指裴毅軒。「那就是他......」

  「NO、NO、NO!」裴毅傑搖著食指。「阿美說,這是在你房間裡找到的,她以為是
我掉在那兒的,所以就把它拿來給我了。」

  裴毅豪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而剛剛險些被賴上的裴毅軒,卻
兀自瞪著自己的「早餐」發愣,良久後,他才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

  「阿雅。」

  「三少爺?」

  「我本來的早餐呢?」他有些哀怨的問。

  「三少爺,同樣的東西出太多,素會膩的。」

  「是嗎?」裴毅軒忍不住朝兄弟們面前那些吃了好幾年的早餐瞄了瞄,再盯回自己
的「早餐」上。

  「可是阿雅,早餐吃......青蛙,好像不太適合吧?」看著那堆青蛙肉,他的臉忍
不住為難的皺成一團。

  「錯了,三少爺。」純雅非常正經地搖搖頭。「那個叫田雞,你可以把它當雞肉出
,它也叫做素腳魚,所以,你也可以把它當魚出。」

  「雞肉?魚肉?它實在不太像雞,也不太像魚耶!」裴毅軒苦著臉喃喃道,然後深
吸了一口氣。「好吧!反正也差不多啦!吃了不會死人就是了。」

  「不想吃就不要吃嘛!」裴毅豪蹙著眉建議。「可以叫福嬸另外弄啊!」

  「不用了,」裴毅軒慢吞吞的拿起筷子。是我自己叫福嬸做這個的,當然要把它吃
完羅!」

  「你叫福嬸早餐做這個給你吃?」裴毅昂不敢相信地叫道:「你真的越來越奇怪了
,三哥。」

  裴毅軒覷一眼純雅,她正以同情的眼光瞅著他,他微微苦笑一下,認命地開始吃他
的「雞肉」......呃、或是「魚肉」。

  只要她不是讓他吃「米田共」就行了!
【第四章】



  「三少爺,您的牛奶......」

  話還沒說完,純雅手中的盤子已經被搶走,連帶的,她也被「搶」到了書桌邊,裴
毅軒硬按著她坐下。

  「來,陪我下棋。」

  純雅瞥一眼桌上的西洋棋,她當然會下,可是她「不能會」啊!然而,她否決的話
才到喉頭,裴毅軒又搶著說了。

  「你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可素......」

  管他葷的還是素的,裴毅軒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開始對她授課。

  「好,首先,西洋棋總共有......」

  很不幸的,純雅是個標準的、無可救藥的棋迷,不管是象棋、圍棋、西洋棋,甚至
跳棋等,統統都一樣,所以,剛開始時,她還能「假仙」一下,不是這個不會,就是那
個走錯了,可隨著時間的過去,她的「狐狸尾巴」就逐漸露出來了。

  「哇靠!你居然敢吃我的城堡?你死定了!」純雅冷笑著把教主挪了一個位子。「
國王!」

  裴毅軒挑挑眉,發覺她的西洋棋棋藝實在是很高明,他已經連輸四場了。

  「好,我承認西洋棋不如你,可是象棋就不一樣了,我還沒有碰過能贏我的人喔!


  純雅立刻忘情地猛拍胸膛,大言不慚的說「我絕對是頭一個!」

  裴毅軒不禁竊笑地道:「那就明天來較量一下羅?」

  「Noproblem!」

  所以,翌日晚上......「哇操!我不信,再來一盤!」

  裴毅軒並沒有「臭彈」,他的象棋的確從未遭逢敵手,即使在面對純雅這種高手時
,他依然能一心二用,一邊下棋,一邊偷偷地欣賞她各種俏皮可愛的表情與小動作。

  譬如她在思考時,總是攢緊了眉頭,而且,老是將一根手指放在唇上點個不停;當
她下了一步自認為很漂亮的棋步時,她會洋洋得意地嘿嘿直笑,同時還「你完了、你完
了!」的念個不停。

  若是他下了一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棋步時,她更是張大了口、瞪圓了眼睛,然後就
「我完了、我完了!」地連連咕噥個不停,接著會皺皺鼻子、捏捏下巴,進入思索階段


  她真的是個很可愛、很有趣的女孩;如果不是雙方的身分如此地尷尬的話,他早就
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可就因為她父視那可笑的「老鼠冤」,害他只能用這種「富家少
爺拐騙無知小女傭」的手段接近她了。

  不過,回頭一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父親報仇心切,她也就不會出現在裴園,那他們
根本就不會認識了,不是嗎?

  離開裴毅軒的房間時,巳是將近十一點了,純雅默默地走向右翼的傭人房,心中開
始浮現不安。

  大概有十來天了吧?

  每夜,她都會端著牛奶和爆米花到裴毅軒的房裡,然後就硬是被他留下來陪他下棋
,剛開始還玩得挺樂的,可現在仔細一想,實在不太對勁哩!

  她知道自己下棋時,即使天塌了,也不會注意到,更別提隱瞞真實棋藝和維持「台
灣狗魚」的事了,可是,他卻始終一句話都沒多說,只是常常用一種很怪異的、會令人
臉紅心跳的大膽眼神凝視著她。

  雖然爸爸已經同意她可以喜歡裴毅軒,但是,只要報仇行動不能終止,她就根本不
可能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嘛!

  再說,即使他真的喜歡她,可在一次次被她作弄之下,即使喜歡,也都被她給整沒
了,他沒有一腳踢她上月球,她就覺得粉阿彌陀佛了,還喜歡個鬼啦!

  而且,因為被他拉去下棋,她也沒有時間進行她的復仇大計,所以,她不禁要懷疑
,他是不是故意讓她沒心思、沒時間去搞鬼啊?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他並不是喜歡她,而是他太好心了,不想
揭發她的「惡行」,卻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受苦,所以就只好「犧牲小我、完成
大我」的想盡辦法來絆住她羅!

  可是這樣也不行啊!如果她不認真一點,搞不好下回去向爸爸要求「功成身退」時
,爸爸仍覺得不夠爽,硬是認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要她繼續奮鬥打拚
,那她可就累啦!

  所以,她不能再矇混下去了,下一次,她得嚴正的拒絕裴毅軒的下棋邀約才行!可
是......他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到那時,她又該找什麼藉口來擋他呢?

  「阿雅!」

  才剛走到自個兒的房門口,純雅就發現阿美坐在傭人專用的客廳裡,而且像是等她
等了好一會兒了。

  純雅忙走過去。「阿美姊,你怎麼還沒睡?在等偶嗎?」

  「我是在等你,來。」阿美拍拍身邊的位置。「先坐下再說。」

  「哦!」純雅狐疑地坐下。「什麼素啊?阿美姊。」

  「你剛剛從三少爺那兒回來嗎?」阿美不答反問。

  「素啊!素三少爺找偶下棋啦!」

  「這十幾天都是?」

  「嘿咩!都素在下棋,三少爺好喜歡下棋的咧!」純雅加重語氣的頻頻點頭。

  阿美凝睇著她片刻,彷彿在思索著她的心思。

  「阿雅,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三少爺了?」

  聞言,純雅心中一凜,可表面上依然是一派的無辜表情,當然喜歡啊!素位少爺我
都喜歡啊!」純雅故作天真的說。

  「你沒有特別喜歡三少爺嗎?」阿美仍然不放棄地試探著。

  「特別喜歡?」純雅歪著頭,像是不了解她的話似的。「偶不懂你的意素耶?」

  阿美唉的歎了一聲。「拜託,你都二十二歲了耶!難道真的都不懂得男女之間的事
?」

  純雅眨了眨眼,而後恍然大悟地道:「啊!偶懂了啦!你素說男生喜歡女生、女生
喜歡男生的那種喜歡啊?」

  阿美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對,你對三少爺有沒有那種喜歡的感覺?」

  純雅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可素偶又不珠道什麼感覺才素那種喜歡啊!」

  阿美忍不住猛拍一下額頭。「天哪!我真的是被你給打敗了。」

  「偶又沒有打你!」純雅抗議道。

  阿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她揮了揮手。「不管你有沒有喜歡上三少
爺,反正,有些事是一定要先跟你說清楚的。」

  純雅立刻擺出一副聆聽指教的神情。「偶在聽啦!阿美姊。」

  阿美注視她片刻,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聽我說,阿雅,我們家四位少爺雖然人都很好,但是,我們要記住自己的身分
,你明白嗎?他們是少爺,我們只是傭人,不要以為小說裡那種少爺和小女傭的故事會
發生在你身上。

  「阿雅,那都只是小說,是電視電影裡才有的,在現實生活中,除非你不再是女傭
、除非你能有跟少爺們一樣的學歷、身分等,否則,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懂嗎?」

  純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學歷不一樣,話就談不來,尤其是你,你講的話根本就很可笑......你不要生氣
,這是實話,你想想,三少爺要是把你介紹給別人,而你卻用那口台灣國語跟人家打招
呼,我想,三少爺的面子肯定會被你給丟光了。」

  純雅似乎很不高興地噘起小嘴。「偶阿母說偶講的粉好啊!」

  阿美無奈的搖搖頭。

  「還有,三少爺是天心的執行副總裁,算起來是僅次於大少爺的人物,那是因為他
比二少爺認真盡責,而二少爺也寧願作海外業務副總裁。所以,以三少爺的身分,你認
為他可能會要一個學歷低、講話又難聽的女傭做女朋友嗎?」

  純雅仍然是一副很不滿的表情。「偶素沒有企給他哮想當三少爺的女朋友啦!可素
偶不認為做傭人的人,身分就會給他比較低下,他們素用頭腦賺錢,偶們素用勞力賺錢
,他們賺得比較多,偶們賺得比較少,就只有這樣的不同嘛!」

  「這樣就已經差很多了。」阿美說,「你沒有弰想做三少爺的女朋友是最好的啦!
只要你記得我們跟他們不相配,就好了。」

  她忽地又蹙起眉。「我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三少爺會找你去下棋,以前他都是和老爺
下的,而老爺去世後,他就和電腦下,從來沒有找其他少爺下過,更別說是傭人了,這
點可真的是令人想不透呢!」

  純雅垂下腦袋暗暗偷笑,沒說話。

  「就連卓小姐知道三少爺喜歡下棋後,為了討好三少爺,想陪三少爺下兩盤,三少
爺都婉拒了呢!」

  一聽到「卓小姐」那三個刺耳的字眼,純雅的雙耳立刻豎得又直又尖。

  「卓小姐?那素誰啊?」

  「她是四少爺念大學時的同學,有一回她跟著四少爺到家裡來玩,一看到三少爺,
就喜歡上他了,然後就一直在倒追三少爺,記得那時候三少爺也常常陪她出去玩,以乎
滿喜歡她的。」

  她想了想,又說:「我想,卓小姐應該可以算是三少爺的女朋友吧?」

  裴毅軒的女朋友?!純雅危險的瞇起眼睛。

  「後來,好像是卓小姐的父母堅持她必須去外國修博士學位,所以,卓小姐才會出
國去的,不過,她還是常常會寫信來給三少爺,聽說前些日子,她還特地打電話回來告
訴三少爺,說她正在趕論文,只要通過了,她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回來了呢!」

  是嗎?裴毅軒的女朋友就要回來了?

  「所以,你最好和三少爺保持一點距離,免得到時候卓小姐誤會了,那就不太好喔
!」

  純雅努力的想壓下心中的嫉妒和酸意,但結果卻是醞釀出另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
從她半合的眼瞼下,透過長而密的睫毛縫中,熾熱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起來。

  哼!你完了,裴毅軒,你完、蛋、了!這回,我絕對要「遵從父命」,好好的整死你!

  我死定了!

  裴毅軒連同他三位呆若木雞的兄弟,一起張口結舌的瞪著那一整杯鮮紅色的......
血,好一會兒都沒人說得出話來。

  終於......「我覺得那個顏色......好像不是酒吧?」裴毅昂吶吶地道。

  「這是整杯的純鱉血,四少爺,整整四只鱉喔!」純雅興高采烈地說。

  「那個......你真的要喝嗎?老三。」裴毅傑也好心的提醒他。「我不能保證你是
不是只會流『一天』的鼻血喔!」

  「至少要三、四天吧!偶猜。」純雅幸災樂禍地說。

  裴毅豪終於把視線從那杯令人怵目驚心的血上移開,轉到面色鐵青的裴毅軒臉上。

  「老三,你為什麼突然想要喝這個呢?」

  「大少爺,大冷天的,這個粉補的啊!」純雅「粉」嚴肅地解釋。

  大冷天的?老天,他還沒喝,就已經全身發燒啦!

  裴毅軒吞了口唾沫,嘴巴張了張,卻還是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能以飽含哀求的雙眸
望著純雅,卻見純雅不但毫無同情之色,甚至有著隱隱的怒意。

  他不解地皺了皺眉,但心裡明白,今天這杯鱉血,他是喝定了!

  「三少爺,快趁熱喝吧!冷了可就不好喝羅!」純雅「好心」的催促著。

  好喝?!哼!才怪!
躊躇了半天,終於,在八道目光的「緊迫盯人」下,裴毅軒用左手捏住鼻子,右手
端起杯子,再遲疑了半晌之後......他就猛地仰頭將杯子裡的恐怖東東大口大口的「灌
」了下去!

  純雅忙一臉驚恐的摀住嘴巴,以防自己先吐出來,而那三個兄弟則是嘴巴大張、雙
目圓瞪,一副不敢置信,外加欽佩萬分的表情。

  「砰!」裴毅軒猛地將空杯子放回桌上,他的臉色完全沒有「進補」之後的紅潤,
反而是逐漸發青。

  「我喝完了!」

  他聲音沙啞地說,下一步,他便霍地跳起來沖出餐廳,不到十秒鐘,劇烈的嘔吐聲
便傳至眾人的耳內。

  三兄弟面面相覷,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早餐,沒有人有胃口再吃下去了......裴毅豪
首先站起來。「我想,今天就讓老三休息一天好了。」

  「我贊成。」裴毅傑附和道。「要是換成我,肯定要吐上個三天三夜了。」

  「那不是很補嗎?」裴毅昂覺得有點困惑。「為什麼會抓兔子呢?」

  裴毅傑輕笑道:「你喝過嗎?」

  裴毅昂搖搖頭。「沒有。」

  「那你去喝一口試試看就知道了。」裴毅傑說著,搭上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有些人敢喝,但大部分的人都會受不了那種腥味,我那次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吐
了一整天,也不曉得為什麼,那個味道總是會一直殘留在口中,怎麼樣也消不去,搞得
我一直反胃,害我不但頻頻抓兔子,還三天都吃不下飯哩!」

  似乎在證實裴毅傑所說的話,嘔吐聲依然不停的傳來,而且還更大聲了呢!

  純雅端著一碗稀粥來到裴毅軒的房門外,她略略遲疑了一下,才抬起手輕敲了兩下
門。

  見沒有回應,於是,她又敲了一次......可還是沒有聲息,她考慮片刻後,便自己
悄悄的打開門探頭進去。

  只見裴毅軒整個人趴在床上,似乎還在熟睡當中,純雅咬了咬下唇,決定偷偷的進
去看看他。

  她回身關上門後,踮著腳尖來到床邊,先將碗擱在床頭櫃上,才側身凝視著裴毅軒
的睡容,他的臉色依然很蒼白,幾絡髮絲掉落在額前,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她本能地為他撩起髮絲,猶豫了下,才將她的手背放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挲著。

  「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倏地縮回手,並吃驚地瞪著他緩緩的睜開雙眼。

  「為什麼?」他又問了一次。

  「我......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她囁嚅地道。

  裴毅軒翻過身子躺正,雙眼直視著她。「為什麼要我喝那個?」

  純雅心虛地迴避著他的視線,言不由衷的說:「那個很補啊!」

  他眼神莫測高深地凝視她半晌,而後慢慢的坐起來,背靠在床頭上。

  「坐下陪我聊聊,好嗎?」

  純雅反射性地搖頭反對。「不要!」

  「為什麼?」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回答,「因為阿美姊警告過我,說二少爺的女朋友
就要從美國回來了,所以,要我跟三少爺保持距離,免得讓人家誤會了。」

  裴毅軒聞言,不由得一愣。「我的女朋友?我哪來的女朋友?」

  純雅冷哼一聲。「不要跟我說人家才出國幾年,你就把人家給忘了,那叫無情、叫
冷酷,你懂嗎?」

  裴毅軒捺著性子歎口氣,非常有耐心的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女朋友啊!你可以去
問問我大哥,我從來沒有交過任何女朋友!」

  「去問大少爺?」純雅嗤之以鼻。「我算什麼東西啊?哪有資格去問大少爺什麼事
。」

  裴毅軒又歎了一口氣。「好吧!那你告訴找,我的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我怎麼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純雅撇撇嘴道。

  「阿雅,拜託,告訴我她是誰嘛!」裴毅軒哀求的說。

  「我跟你說了我不知道嘛!」純雅不耐煩地說。「我只知道她姓卓,是四少爺的大
學同學。」

  裴毅軒這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純雅立刻把滿含怒意的眸子盯回裴毅軒的
臉上。

  「現在終於記起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了吧?」她沒好氣的嘲諷著。

  裴毅軒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必須「冬令進補」了!他有趣地瞧著滿臉妒意的純雅,
心想,她根本是在「公報私仇」嘛!

  「阿雅,你先坐下來,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好嗎?」

  「不要!」純雅仍是斷然的拒絕。

  「阿雅,你......」裴毅軒歎息道:「好吧!那就等你高興時再自已坐好。」

  「我才不會在你的房間裡坐呢!」純雅固執地說。

  裴毅軒好笑地搖搖頭。

  「其實,卓巧欣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在追我沒錯,可是,我從來沒有接受過
她,更沒有承認過她是我的女朋友啊!」

  「那你還跟她出去玩得那麼開心?而且,傭人們又怎麼會認為她是你的女朋友?」
純雅氣勢洶洶地問。

  裴毅軒輕歎。「你知道我的個性的,我向來不忍心拒絕別人嘛!所以,她希望我陪
她出去玩,每次又都有很好的理由,譬如她的生日啦!她舞會時缺男伴啦等等,我只好
陪她去羅!既然陪人家出去,我也不好太掃人家的興,就算再不爽,表面上也得裝得開
心一點嘛!」

  純雅不以為然地哼了哼。

  「因為我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又只有和卓巧欣出去過,大概就是這樣,傭人們才
會誤認為她是我的女朋友,其實根本不是啊!」

  純雅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裴毅軒覷了她半晌,而後小心翼翼地說:「我發誓,阿雅,我絕對不會再和任何女
孩子出去玩了,只要你......」

  純雅狐疑地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他微微一笑。「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純雅倏地雙眼大睜,吃驚地瞪著他,還用手指著自己。「我?」

  裴毅軒點點頭。

  純雅又愣了好一會兒,才詫異地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們根本不配啊!」

  裴毅軒雙眉一挑。「誰說的?」

  「阿美姊說的,而且,我也覺得她說的沒錯啊!」

  「是嗎?」裴毅軒淡淡地道。「你又認為我們哪裡不配了?」

  「多得很哪!」純雅誇張地說。「譬如,我是個很土的女孩子......」

  「那是打扮的問題。」裴毅軒反駁。「打扮是可以學習的。」

  純雅愣了愣。「那......還有學歷咧?我們的學歷差太多了,講話不好溝通的。」

  裴毅軒不予置評。「還有嗎?」

  「還有,你是個堂堂大財團的副總裁,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傭。」

  裴毅軒依然不置可否。「另外呢?」

  「阿美姊還說,我會丟光你的臉,」純雅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說的是......」
她陡然頓住,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也僵在臉上,最後變成一臉的尷尬神情。

  裴毅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因為你說的是什麼,嗯?」

  純雅非常用力地咳了咳,雙眼視線四周圍轉來轉去的,就是不去看他。

  裴毅軒眸中的笑意越來越大。「因為你說的是台灣狗魚嗎?」

  純雅沒有回答,只是非常不自然的又咳了老半天。

  「其實偶也會說哩!」裴毅軒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只素偶不喜歡太過炫耀鵝已
,如果真的要講,偶素不會比你差的喔!」

  他還沒說完,純雅已經捧腹大笑起來了,裴毅軒也跟著失笑,同時趁她不注意時,
悄悄的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床邊。他輕輕地揉捏著她柔嫩的小手,直到見她似乎笑夠了
,他才又開口。

  「還有什麼理由嗎?」

  聞言,純雅眼中殘餘的笑意立刻消失,愣愣地睇視著他。

  當然有,而且是唯一的一個理由|她的報仇工作還沒有結束!

  但是,這個理由她不能說出來,因為,她總不能跟他說:「抱歉,我是來報仇的,
所以,你最好忍耐我對你們兄弟的惡作劇,而既然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最好也幫我遮
掩一下,ok?」

  而且,如果她真的成為他的女朋友,她哪好意思再繼續整他們兄弟,這結果也太過
殘酷無情了一點吧?

  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接受她的拒絕,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裴毅軒仔細地審視著她為難的神情,他當然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原本他也有意把事
情攤開來講。

  但是再轉念一想,攤開來講對她的處境而言,並不一定比較好,說不定還會令她更
尷尬,甚至......越想越不好意思,結果就溜之大吉了!畢竟,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復仇
行動實在是師出無名,沒有道理得很!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繼續裝傻、繼續為她護航,等仇報完了之後,大家就直接把
這事拋到腦後去。

  也許將來有一天,等他們的感情穩定之後,她會自動把這件事說出來,屆時,他會
告訴她,他並不在乎,因為,如果沒有這樁可笑的復仇行動,他們也就不會認識了,而
他絕對願意為了她忍受各種委屈和捉弄。

  裴毅軒捏捏她的手,好拉回她的注意力。

  「嗯?」純雅愣愣的應了一聲。

  「我想這樣好不好?」裴毅軒溫柔的建議。「從現在開始,我就視你為我的女朋友
,而你呢?隨便你,你高興什麼時候開始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就什麼時候開始,我不
勉強你,也不會催你,我只會耐心的等你,ok?」

  純雅微微一愣,隨即雙眼陡地一亮。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了,雖然他好像滿吃虧的,可是,對她來講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但是,他為什麼願意這麼「犧牲」呢?

  她心裡想著,嘴上也同時問了出口。「為什麼?」

  裴毅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容,又捏捏她的手吃點嫩豆腐。

  「其實,從那回我想吻你開始,你就該知道我喜歡上你了,所以,我願意為你忍受
一切,也願意為你護航。或許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為什麼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即
使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會不會留在我身邊!

  這樣,你了解了嗎?」

  純雅認真的凝視他半晌,然後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了解了,你真的願意等我?」她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裴毅軒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願意,等一輩子都願意!」他深情的許下承諾。

  「一輩子?!」純雅又驚訝的瞪大了眼。「拜託喔!你不會等得不耐煩,我說不定
會被你搞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