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買過一盆水仙花送你，好幾顆蒜堆砌在底部，在我們逐漸熟稔的日子中。那其實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遊戲，我指桑罵槐，我藉由不開花的水仙暗批你很多時候刻意裝蒜的特質。面對我這樣淘氣的挑釁，你只是笑，眼珠子溜來溜去的抿著唇傻愣愣的笑，就像我偶爾喜歡在辦公室裡說些「葷黃」的笑話一樣，你也只是傻愣愣的笑，你總是那麼和善、渾身的親和力、木訥厚道溫吞。我聽過有人戲稱你像小叮噹，我猜想應該和你的形象有關，頭顱圓圓的、臉型飽飽的，走路沉穩但又很卡通化。

自從我出現以後，大家都說你變了。

你超乎預期地讓人驚艷，你不如我和所有人想像中那麼嚴肅，從來沒有人能見識到向來文質彬彬的你，竟然會冷不防地將我的「葷黃」笑話發揚光大，到後來我反倒是應不出什麼來了。

你茹素。對於一個二十來歲、剛畢業的小女生而言，一位茹素、文化氣息淳厚、無不良嗜好、內斂，不曾殺過螞蟻的主管，的確有某種想令人探索的吸引力。我忘了當我詢問你爲何茹素時你是怎麼回應我的，我只記得你的眉宇間一片平坦，極樂世界那樣的琉璃光閃過我的心田、我只記得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會買素食早餐給早已吃飽的你然後看著你咀嚼後內心無比的滿足，我只記得在不久後我也跟著茹素，我在你好幾年的飲食習慣裡找到一處棲息的港灣，我品嚐你的信仰、我信仰你的信仰。

不久後，爲了要和我的家人見面，你破戒嚐葷。

我們每次用餐前，總是爲了要點什麼而傷透腦筋，你毫不灰心的告訴我先用「練習」的方式，慢慢靠近葷食。因此「體積」是首要著眼處，為了避開超過三公分以上的肉塊，一開始你只點了你最愛的麵食，乾麵、陽春麵、麻將麵之類的，裡面拌開來的小肉燥，成為你進入另一個飲食國度的護照。就這樣，我陪著你循序漸進，征服了牛肉麵、排骨飯、火鍋…，那段時間我看著你很努力的過關斬將，那就好像是唐三藏身著PUNK配備，一身鉚釘、金屬鍊和皮手鍊通往朝聖之路似的，太為難你了，我滿心歉疚。

你記得嗎？那段時間，我們最喜歡在車上聽黃鶯鶯的一首歌，前奏還有幾隻鳥飛來飛去的。我記得我都是這麼唱的：

一顆樹問一片土　
你是否真愛我或你只是貼著我　
陪你渡秋冬我的枝與我的根　
已植進你懷中不問秋不問冬　
只想問你是否真愛我

一朵花問一隻蜂　
你是否真愛我或你只是吻著我　
不擔我的愁我的心與我的夢　
都讓你帶走不問心不問夢　
只想問你是否真愛我

I love you oh How I love you soI love you
That is only everything I know

一艘船問一面海　
你是否真愛我或你只是依著我　
帶你天地遊我的帆與我的家　
讓你吹著走不問天不問地　
只想問你是否真愛我

I love you oh How I love you soI love you
That is only everything I know

p.s.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