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樹的幼兒園有典禮，
每個孩子都上台表演，家長們的觀賞更熱鬧，
我因晚上有事，所以早上的彩排就過去。

晚上，展問我：「樹的表演，你覺得怎麼樣？」
我說：「他像在夢裡，不在當下。」
展說：「我也這麼覺得。」
不在當下的意思是他的知覺不在此時此刻的現場，不在身體中；
展說：「讓他回來，是我們得做的事情。」
我說：「是啊，我們得從自己做起，我們倆平日常思考，當我們不常專注在與孩子的互動或共處中，孩子也難學習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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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的心思，經常在思考，
而我最近，由於姑姑去世的事情打開父親死亡的陰影，
神魂趨於散渙，不專注此在的頻率增多。
這幾天做了一連串的自我照顧….
我逐漸能回到當下的專注，於是可以看見樹兒的細膩心事。

例如：
昨夜睡前，旦與我玩得開懷，
（我們家有張兩塊彈簧床拼成的大床，那是每夜睡前，4人的遊樂園）
我瞥見樹兒複雜的眼神（註1）於是說：「樹，過來跟媽媽玩」
他說：「我自己玩就好了。」
我說：「你是不是怕你過來，旦旦又哭，讓媽媽麻煩？」
他點頭說：「是。」（那一瞬間，他回到了當下，完全的存在）
那時，旦旦還坐在我身上，嬉鬧著。
展說：「那樹跟我玩。」他去找爸爸，坐上爸爸身體。
我的心神跑到樹與爸爸身上，旦也跑過去了，
他們3人開始鬧起來。

旦旦還在嘻鬧中，我抓了機會讓樹過來我身上，
抓了他的大腳丫子壓我鼓鼓的臉頰，誇張地「ㄅㄨˊ」樹開心極了。
玩了幾回合，旦也被吸引，過來坐到我身上，
兩個小孩擠在一起，又變成3人遊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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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清晨，展出門運動去了。
旦在清晨經常會哭媽媽，或哭夢境…
我會守在她身邊，幾秒鐘的安撫就能讓她繼續安眠。

早上，剛安撫完旦旦，樹兒躺在旁邊半睡半醒，
我從背後感受到他的眼神（註2），
我問：「樹是不是想要喝奶？」，「對」他小聲的說。
我泡了奶給他，等他喝完奶，母子兩窩著。
我喜歡在他的身體做一些能量運動，或隨意的按摩。
樹兒很放鬆安適，閉著眼睛幾乎又快睡著了。
這時旦哭了一聲，樹立刻「唉～」地大大嘆口氣。
我那反射要去照顧旦的身體被他的嘆氣留住，我留在樹的身邊，繼續著剛才的按摩，旦安靜了，我放鬆地鬆口氣。

樹兒的敏感是，當妹妹一哭媽媽就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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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哥哥，但未滿6歲，還是個需要媽媽的孩子呢！
他混身在同學中間的身影，也是超乖的，
我跑去彩排的飯店會場，他的同學們嘰哩咕嚕地要跟樹媽媽說話，
「妳為什麼要來丫？」，「因為來看你們啊。」
「妳真的是千樹媽媽嗎？ 我任是妳喔～」
「妳的膝蓋怎麼黑黑的？」，「因為我剛剛跌倒。」
…….
樹安靜坐在他的位置，遠遠地看我。
我招手要他過來，抱抱他，他一下子又跑回座位了，
他心裡，一定記得老師說過要乖乖坐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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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此處，覺得心疼，
這麼安靜的一個孩子，太乖了，像小時候的自己。
心疼有一半是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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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找靈氣老師做個案，
她處理我身上的能量，被她命名為無意識想要跟隨父親死去的動力。
在協助下，我找到我的哭，
那是一種極度任性的哭天搶地：「不 要 走」
記得在姑姑剛離去，獨自開車時也出現這種哭聲，後來還跟朋友說：「2歲以後就不曾這樣放肆哭法。」

昨天下午，我放肆地哭了良久，
那是跟天吶喊，喊著父親，「不 要 走」
心裡出現十多年前，台北三總那個寒冷早晨的影像。

潛意識說，2歲以後就不曾這樣哭泣了。
我生命中的2歲，停止任性與放肆，就是妹妹出生的時候吧！
我的乖，來自於體貼母親還有照顧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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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深層潛意識有朝向死亡的動力，
但意識不清楚，意識中的自己還許願要活得很老哩！
這內外衝突，創造了我的不在當下。
當我覺知這潛意識動力，多了覺知可以回到身體，回到當下。

樹兒平日明亮的快樂下，也有這樣的陰影，
想靠近媽媽又不想製造麻煩的衝突。
他的衝突除了平日我們的教誨之外，主要是「照顧媽媽的動力」
他看得見我的需要，自然地想照顧我。

昨夜，我很認真要幫樹兒洗澡，抱了他正要進浴室，
浴室門口，我被狂哭的旦旦抓住，她抱住雙腳不讓我離開（註3）。
最後，正在吃麵的展爸無奈地過來接手，最後是爸爸幫樹洗澡，
我聽見樹兒心裡輕聲的嘆息，他表達：「我還是比較想讓媽媽幫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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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樹兒總是能要到爸爸，
但母親與幼兒間的深層聯繫，其實是無可取代的。

我們面臨的挑戰就是把樹兒完整的留在當下，
回到他身體充滿活力的能量，而不陷入內在無明的衝突中。
能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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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樹兒長大了，他有許多快樂來自於認知學習，以及體能上的進展，
比方說，他早上告訴我：「一隻螞蟻可以抬起自己體重4倍的東西」
我跟他玩，「那就是旦旦抱爸爸，或是樹兒抱媽媽？」
這知識的成長讓他有活力。
或是，他喜歡我看他跑步，幫他用碼錶計時，然後跟他研究怎樣跑得快。

他最享受的是爸爸陪他踢足球、打棒球，
（雖然兩人最後經常有些小爭執，包含爸爸要嚴格論輸贏的時機）
還有阿嬤和May的陪伴，還有丞表哥和well姨的陪伴。

他還喜歡學習做家事，喜歡聽我們說故事，
喜歡我們一起做蛋糕，喜歡到海邊玩沙，
他喜歡逗妹妹玩，喜歡找妹妹一起打鼓。

我發現，只要他和妹妹之間的爭執，我能輕鬆地玩笑，做出各種怪聲音讓大家笑，情境就會走到好笑，好玩的氣氛，而不是一種搶奪媽媽的競爭。
這關鍵在於，當2個孩子爭奪我的身體或擁抱，
我不專注在對樹兒的心疼或旦的哭，
而是放鬆地將此情境視為〈困難的遊戲情境〉。

這樣的核心心態最能讓情境有所轉圜，
當我像個小丑般的輕鬆，孩子玩起來，旦會笑，樹也會一起進來鬧，
愛就是無限寬廣，而不是有限的兄妹競爭。

這樣的我，也是全然專注地活在當下的。
原來，孩子的存在，是讓我學會他們的輕鬆與嬉鬧，
讓我學會，與身體的能量在一起，真的玩起來，
讓過往的陰影，被親密傳遞的愛穿透，
光進來了，陰影自然消失。

原來，兄妹的競爭是自然的，
當我輕鬆地看待，當我能回到自己的快樂，
競爭就不再讓人受困，他變成創意的分享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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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在我的詮釋裡，那是一雙羨慕又讓自己躲起來的眼神

註2：
雖沒有眼睛，但我的背後感受到那裡有雙眼睛，眼睛裡有需求，但沒有說

註3：
這樣的情景有無數回，
有幾次，我堅定要照顧樹，旦會狂哭，展爸會有些無助。
有幾次，樹兒讓給展，然後再想辦法交換，這比較輕鬆。
當然，最厲害的，就是我很好，我會創造出搞笑的遊戲，事情變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