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三，我從中壢帶完工作坊，
4點10分下課，飛奔回新竹。
為的是，盡早到幼稚園接樹兒。

黃昏5點多，我載著樹兒繼續奔走於南大路，
樹兒跟我要，「去7-11買杜老爺的冰棒。」
我算啊算，3天吃一次的韻律到了，樹兒是可以吃的。
可是，「媽媽沒辦法現在就買，下大雨，沒地方停車。」

原來與我很親密聊天的樹兒一次次要求，
我一次次回應，「等接完妹妹，回家路上中央路7-11,方便停車再買。」

大雨磅礡，昕兒甜美的笑著，
我心裡盤算著，這麼大的雨，上哪兒買菜？
新光三越嗎？ 消費可以多到足以抵停車費嗎？
若要去，還得去一樓借嬰兒推車吧！

忙著盤算，我冷落了樹兒的幾聲要求，
忽然，「趴」一聲，我的手被打了。
「好痛喔！」我叫起來，
「你打我，沒冰棒吃了，我也暫時不跟你說話。」

手真的好痛，樹兒是真的打。
說了狠話，使用權威的感覺還蠻爽快的。
有一種一股腦把自己的挫折倒出去的乾脆。

後座的男孩開始大哭，越哭越大聲。
一種刻意的大聲。
昕兒很專注地看著哥哥。

「樹，如果你很想要我跟你說話，請用說的。 不要用哭大聲來表示。」
「媽媽，我忍不住了，我想跟你說話。」孩子靠到我肩膀，抱著我。
我們的冷漠，維持了1分鐘。

後來，我們和好。
到新光三越，樹兒開心地吃了甜甜圈，忘了冰棒的事。
我買蝦，湊齊500元的消費，趕回家煮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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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與我們的溝通，有許多順暢的部分，
在衝突需求時，經常協商得很好。
我們會一起為衝突想辦法。

可是，若我連辦法也沒讓他想，
或是，我們很堅持自己的作法時，他也不輕易妥協。

他學會一次次要求，
有時候甚至跟爸爸搶東西。
最多時候，被拒絕的挫折很大時，他會大哭。

上面的故事，是我第一次，說狠話，使用大人權威。
使用時，心裡浮起妹妹與菘的畫面。（菘是樹的表弟）
終於能懂妹妹的心情。
發狠，切斷關係後，孩子自行要求靠近，媽媽就贏得了掌控權。

雖然，那不是我的目的，
我發狠，只是想表達自己的挫折，用一種猛烈的方式。
當樹兒很快靠近時，我也很快柔軟，抱抱他，
兩人將親密，放得比買冰棒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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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我思考，樹兒最近正在發展什麼？
他的身心需要什麼？
我們要如何在自己的現實條件下，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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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正在長大，他有許多力量與能力，成就與權力的需求。
他會一次次想找爸爸玩大富翁，玩撲克牌，
想辦法贏，在快要輸的時候，喊不玩了。

他會在與菘相處時，當菘跨越界限時警戒，
然後在樹覺得被冒犯時，用打人反應。
（在學校，老是仗義執言，打人沒輸過的菘，面對樹兒，不曾回手。）
菘在他心目中，是比他強，一個可敬的對手與好友，
從小，當菘發火時，樹兒用哭回應。
最近，當菘變得能講理時，反倒樹兒學會以打他來回應。

自小，以表達專長的樹，在身體力量上，是羨慕菘的。
菘在語言表達不夠平衡他內在的情感時，使用身體與憤怒的力量。

菘的憤怒經常是爆發的，像火山。
樹兒的憤怒，則得憋著，悶著，因為他一開口，就會洩氣哭出來。
他的爆發可能是大吼一聲，或是打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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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樹兒，把我們的拒絕，視為什麼？
一種”角力的機會”？
還是一種”不夠愛他的表示”？
或者，樹兒還太小，被拒絕的感受，就是挫折，就是不舒服。
他還沒學會如何延拓需求的滿足，
他也還沒學會，要求被拒絕，但人還是被接納的。

可能在被拒絕時，他整個”自我”彷彿都被拒絕了。
強烈反應對他而言，是一種”伸張自我權力”的意義嗎？

我們，一直很小心，他哭，或生氣，是要不到東西的。
除非，透過滿足雙方需求的協商。

但有時，我忘了聆聽，忘了啟動與他協商的可能，
可能只是下大雨，而我急著去接昕兒或買菜的緊急時機。

於是，當我站到堅持的立場時，
我們就進入對峙的關係。
對於練習使用力量的孩子，打人，或說狠話，是難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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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支持的，是想辦法增加他真正的力量，
體力、能力、自信、還有一種與內在連結的定力。

我能支持的，是在他使用力量時，
想辦法找到公平的立場，回應以力量，
讓他有機會好好練習。
（而不是使用大人權威，斷絕孩子的練習機會）

要這樣支持孩子的我，
等於替自己開了新功課，
對於自小，放棄男性力量的我，還真是大困難。

孩子，還真的是我們的鏡子。

等我，真的找到，力量課程。
再繼續將此篇寫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