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其實是我生活的中心。
只是太無言，太寧靜，一直沒有寫文章。
最近拼命想留下什麼，
終於找到個敘事軸線，能為母女生活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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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是個，哭起來驚天動地，
笑起來也撼動人心的率直人兒。

而我，很愛與她”對話”。
以下是我們對話的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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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1：咿嗚對話
每當她睡醒，或是從阿嬤手中接回來，
當她一眼認出我來，就開始她的凝視了。
她會很深很長地凝視我，
她會用笑跟我打招呼。
這笑在我聽起來像是說，「媽媽，妳好啊，又見面了。」

若我不開車，專心抱她正對我，
我們就會開始咿嗚呵啊的對話。
我跟隨她的語調節奏發音，兩人一來一往熱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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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2：唱和
每當她大哭，哭到聲嘶力竭，什麼原因都找不出時，
我會使出最後一招，站起來抱她拍屁股。
（平時為疼惜自己，抱她一定是坐著，腰有後靠）

這時候我會模仿她哭的節奏，或快或慢拍她屁股，
嘴裡說著，「喝～喝～喝～」
配合著節奏唱著，「ㄉㄢˋ，妳哭哭，哭不舒服又沒人懂歐！」
很神秘地，這樣唱和的力道，經常很快安撫她。（註1）

有一次，當我唱和說，「ㄉㄢˋ，妳是不是很累很累，想睡卻睡不著啊？」
她一下子從嚎啕轉成嗚噎，委屈似的柔聲哭泣。
「她因為被同理聆聽，所以變成委屈地哭了。」我有自信地詮釋。

這招絕活的秘訣是，”跟隨”。
我拍屁股的節奏，唱和的音量，使用的語言---
都試著與她同步。

只要同步上了，我的穩定能量，即能與她的大混亂共振，
漸漸將她帶離能量大混亂的狂哭。（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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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3：按摩對話
平日，有潔癖傾向的我，喜歡幫她洗澡，
喜歡仔細清洗她的脖子、大腿、手臂各種米其林般的肉縫。

她最愛泡澡，放鬆地踢水張口。

洗澡時，我與她是無言的，
只聽到水聲拍答嘩啦。
我用雙手的動作，與她的身體對話。

洗澡後的ㄉㄢˋㄉㄢˋ，
會呈現眼睛變大，嘴巴微張的超可愛貌。
（不好意思，最近我們家的相機都掉了，沒有照片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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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4：用呼吸陪伴
ㄉㄢˋㄉㄢˋ不好睡，入眠後得30分鐘才能進入深眠。
這時候，呼吸是最好的陪伴方式。

抱她時，若自己也能放鬆地綿長呼吸，最能陪她入睡。
疲憊時，躺著將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用肚子的呼吸起伏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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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5：口語對話
我是最用語言的，所以母女時光，少不了聽我說話。
展曾說，「每次妳和ㄉㄢˋㄉㄢˋ，我都很欣賞。」

展欣賞的是，我很自然地，將ㄉㄢˋㄉㄢˋ當成一有主體的存在，
很”我與你”的尊重她。（展註：I and Thou）

口語對話都忘了，以下記錄幾則記得的。

記得昨天換尿大便布時，我說：
「ㄉㄢˋ，幫妳擦屁股喔，
媽媽會幫妳擦得很乾淨的。
因為女生的屁屁最寶貝，
妳以後也要這樣寶貝自己喔！」

記得餵奶時，我經常說，
「還要不要吃？ 讓媽媽再試一次，妳不想吃，要讓我知道喔！」
於是她會用舌頭吐出，用瞥頭，用扁嘴來讓我知道她不吃，
或用吸吮的嘗試，哭聲，或是吞嚥來讓我知道她想吃，只是一時吃不好。

對最近很愛吃手的她，我有時會忍不住說，
「ㄉㄢˋ，不要再吃手了。」
這時候她會停止，把手拿開。
過一會兒，忍不住又繼續放到嘴邊，
然後猶豫一下再拿走。
等忍不住，她就直接吸吮自己的手，不理我了。

其實，吃手對她而言不是直接的需求，
而是一種自我安撫的策略。
若她頻繁吃手或是揉臉，意味著她有焦慮。
最好的方式是抱她起來，緊緊的，低聲唱歌。
她就會睡著了。
（很不愛用奶嘴的我，用唱歌以及身體，取代安撫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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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流動，
在ㄉㄢˋㄉㄢˋ出現時，只要我能鬆開自己的時間焦慮，
停留在此時此刻，
就有溫柔的深情發生。

而孩子，也就能安穩地長大。
有個很安穩的，安穩的核心性格。

﹍﹍﹍﹍﹍﹍﹍﹍﹍﹍﹍﹍﹍﹍﹍﹍﹍﹍﹍﹍﹍﹍﹍
註1：
我學會喜歡唱歌，是在樹兒嬰兒時，
我學會像巫女般迷醉地唱和，則是現在，昕兒嬰兒時。
然後，發覺自己唱歌，很好聽喔！

註2：
嬰兒的感官世界與成人不同，
他們的視覺是流動的，他們聽見的聲音也與我們不同，
觸覺的觸碰，會直接與她的自體感融合成一體---
我們可以想像，所有的感官刺激，對嬰兒而言，都是放大且與自身同體的。

所以，我詮釋，ㄉㄢˋㄉㄢˋ大哭時，
是她累了（界限更鬆散），而外在感官刺激都誇大她的混亂，
刺激累積過渡呈現瀕臨爆炸狀態。

所以，我稱之為：「大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