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媽媽以前，不曾遇到這麼多要與不的衝突。
這真是一場智慧與毅力的考試啊～

因為好強，所以不跟人要”要不到的東西”，
因為貼心，也不跟父母要他們給得辛苦的東西。
但更早的童年，在母親的記憶裡，我用哭來要抱抱，
他們不曾拒絕過我，傳說祖母的裙子被我踩破，母親經常是抱我坐著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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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樹兒說不吃飯，
我說，「那來吃火腿」，他說好。
吃了一口火腿，飯就一口一口吃光了！

昨天樹兒說不洗頭，
我說，「那叫毛巾上三隻小熊保護你」（樹兒站著洗頭，用毛巾遮臉免被水沖）
他說「不要」，我說，「那不要小熊，用毛巾就好」
於是他就順利地讓我洗澡。

他哭說「我怕怕痛，不能喝水」（樹兒口腔炎，吃東西會痛）
我問，「怕怕什麼顏色？」
我幫他用色鉛筆細細的話了白色星星狀的怕怕，
還畫了盒子將怕怕裝起來。
樹兒就不太痛了，喝了水。
後來喝果汁時，他說，「果汁讓痛痛飛走了」

是的，在我身心舒爽，很寬的時候，
樹兒的不，或要﹍﹍都還很OK！
我總能繞道他亦是的縫隙，
同時允許他的不，然後等到我的要。
或表達我的不，然後換個我能接受的方式給他的要。

但是當我累壞時，事情就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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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的下午，樹兒玩玩玩，
ㄠ到了6點多才睡午覺，夫妻兩又貪戀說話，8點才叫醒他。
到了深夜12點，
夫妻兩個說一個自創的長故事給他，
兩人就自行睡著了。

樹兒在床上和房間自己玩（很安靜的），
直到我進入夢境﹍﹍
「媽媽，說這本故事書給我聽﹍﹍」，我感覺到有人用硬東西撞我。
很想很想睡的我，心裡有個聲音，「我不要被挖起來說故事。」
於是我柔聲拒絕﹍﹍
孩子的要求和我的拒絕持續反覆著，直到爸爸開口：「樹，不要控制你媽媽」
我還是迷濛的睡，恍惚裡，我好像更要堅定立場。
這時候樹兒大喊，「媽媽～我要聽這本書～」
我也大聲，「樹，不要大聲說話！」
然後他就大哭起來了。

他哭了許久，我都沒有抱他也沒有支持他，
於是哭聲越來越離開center（與身體失連），變成一種操控性的哭。
這時候展柔聲的說，「樹，等你哭完再說」
但我只能用手碰碰他的背，給不出我平日完整的支持。
大聲的碎裂哭聲，在夜裡迴響～
我幾乎醒了，危機感的直覺坐起來，
樹兒立即吐了；
大吐，凝結狀的蛋白質塊還有許多胃裡的食物。

夫妻兩這時默契十足的清理，
換衣服、洗身體、換床單、洗床單、用清水試圖稀釋彈簧床墊的的餿味﹍﹍
也因為床濕了，於是鋪床在大客廳，轉移陣地睡覺。
過程裡，我們做得最棒的就是靜脈與接納。
只有展在重新回到躺姿時，說了聲「幹！已經1點半了」

隔天早上起床身體好重，
覺得空間裡的情緒能量還在，沈沈的﹍﹍
把半夜洗好的床單枕頭套拿出來曬。
在全家噴灑了花的精華，清除情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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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樹兒第一次出現強烈的哭，
因為他的哭沒有被支持。
那麼多的抗拒，一下子身體就說話了，
對淺胃的孩子而言，吐掉不愉快是多麼容易的事。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哭的時候，
沒有立刻提起精神支持他的哭，
放任他孤獨無助。
我在感覺當時”在忠誠於自己的身體與母職理念”之間的失衡，
當時心裡其實是想起來唸故事給孩子聽的。
心裡有一種”害怕就範於孩子”的小恐慌，
讓我臣服於睡眠的藉口。
其實我明白那是他睡前最後掙扎跟我要的一個小小深度親密，
就像以前他會要「媽媽眼睛不要閉」，
只要我給他夠明亮的眼睛凝視，他就會立刻睡著了。
那是孩子對於進入黑暗夢鄉前的最後儀式。

而結果是，樹兒要不到他的故事（親密），
我要不到一個不中斷的睡眠（安寧）。
3人最後要到一個特殊的經驗，
以及整理完床鋪之後，關係中的寧靜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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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回娘家，
暴露在姪兒與妹妹的衝突，
兩人在不吃飯與吃飯之間拉鋸，
最後演變成「媽媽不要不理我」與「要我理你你就吃飯」的哭與生氣裡。

那衝突好大，大到後來我按摩姪兒時，自己感受到想吐的身體知覺。
大到我按摩妹妹的心口，都收不到她平時溫熱的能量。

當時我也一直問自己，「妹妹害怕的是什麼？」
給樹兒不吃飯自由的我們，當時一句話都沒立場說。

在樹兒大吐的經驗裡，我明白父母有”怕就範於孩子”的恐慌。
我很高興自己這次”正常”一點，
多像妹妹一些，於是有機會體驗到妹妹可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