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31 18:44:36lilou

[人物]法蘭西懷舊風代言人:漫畫家Jacques Tardi(盧貝松《神鬼驚奇》原著)

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巴黎歌舞昇平。阿黛勒‧白朗榭(Adele Blanc-Sec)爲報社寫連載小說維生,常身不由己地涉入花都神秘事件。

家裡收藏了一尊木乃伊,臉上漫著一片雀斑,雙眼總是微微瞇著,棕髮的阿黛勒彷彿永遠在思考些什麼。她先後與瘋狂科學家搏鬥,破解巴黎地下邪教,對付讓巴黎人恐慌不已的各式怪物。跟著她四處查訪,彷彿置身當時的巴黎,二十世紀初的植物園(Jardin des Plantes)、古生物博物館(Muséum d’Histoire Naturelle)、地下骨塚密道(les Catacombes)等等盡在眼前。

在一次調查時,阿黛勒不幸遇刺身亡。一位科學家把她的遺體保存起來,希望能找出讓她起死回生的秘方,他不幸也被暗殺身亡。幕後主事者正準備進一步毀掉阿黛勒的遺體時,法國第三共和政府發布全民動員令。畫面遽然全黑,作者如此總結:「從此沒有任何希望。」接下來的格子裡,只見一把把步槍高舉,雪亮尖利的刺刀上別著象徵法蘭西的三色花綵,「劇終」(FIN)黑字高懸在畫面中央。全書就此結束,卻也敲響了喪鐘,苦難即將開始。

1914年夏,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

歐亞兩洲均捲入戰事,四年戰爭如惡夢般在歐洲人集體記憶裡縈繞不去。正如居內(Jeunet)的電影「未婚妻的漫長等待」(Le long Dimanche du Fiancaille)呈現的 ,或是Otto Dix等畫家的相關畫作,上萬平民百姓成了政治人物擺佈的人肉棋子,在戰壕裡過著溝鼠般的生活。男人不知為何而戰,不知何時終戰,女人也不知道是否能為戰死的男人收屍。

漫畫家塔第從小就聽著這些故事長大。他的祖父是職業軍人,一次大戰基本上還是親身活過的滾燙經歷,而非書本裡冰冷遙遠的「歷史」,事後說來仍是驚心動魄。對一個小孩來說,戰爭畢竟還是個太過強烈的議題,小塔第聽完頻作惡夢,卻又十分著迷,越怕越愛聽,他開始想把聽到的故事畫下來。

小孩長大後,惡夢成為他夢想的最佳素材,他走入漫畫這行,認真考據當年著迷的史實,成為箇中行家。1988年,塔第受邀為塞琳(Celine)的「茫茫黑夜漫遊」(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繪製插畫,能為這部描寫一次大戰的鉅著作畫,算是了結塔第多年來的心願。這部作品很受讀者歡迎,加里瑪出版社(Gallimard)趁勢請他為塞琳其他小說作畫。

塔第宣稱對描繪當代世界不感興趣,他著名的作品大多以二十世紀初的法國為題,他在書中偶爾以說書人的角色出現,打扮得也活像是上個世紀的舊士紳。不過他還是與法國暢銷作家貝納(Daniel Pennac)合作「過激人生」(La Debauche) ,以他鍾愛的巴黎植物園為背景,鋪陳出一段當代偵探故事,貝納的都會懸疑小說封面也多由塔第繪製。2004年重新以歷史入題,將小說「人民的怒吼」(Cri du Peuple) 改編成漫畫,描寫1871年法國一段血腥晦暗的歷史公案---巴黎公社(la Commune de Paris) 。

塔第對歷史主題情有獨鍾,為大時代洪流裡跌跌撞撞的小人物憂傷嘆息。在「槍上的花綵」(La Fleur au fusil)這本與阿黛勒系列相關的戰爭故事裡,一位法國小兵走到法德火線中央呼籲停火,不要再互相殘殺。法德兩邊士兵頓時一怔,不知是否該開槍斃掉這個抗命的笨蛋,還是自己才是真正的傻蛋。

在阿黛勒系列(Les aventures extraordinaires d’Adele Blanc-Sec)裡,塔第把戰爭與都會怪談兩個主題混在一起,玩個痛快。一次大戰爆發,部分情節拉到前線發展,阿黛勒如白雪公主般睡在冰棺裡三年,不知世局演變。她收藏的木乃伊與一位士兵搭上線,要他回鄉搶救女主人。不論是一次大戰戰場,或是二十世紀初的巴黎,塔第遊走自如,線條行雲流水,當年那個聽阿公講古的小孩玩得可開心呢。

下回走在巴黎街頭時,請特別注意,街頭看來莊嚴堂皇的雕像半夜不知是否會突然跳下來掐人,聖瑪當運河(Canal St.Martin)裡也許有大章魚出沒,請留心當日街頭耳語。

遠處,一頭翼手龍正掠過艾菲爾鐵塔上空。



◎ 塔第介紹英文版
http://www.lambiek.net/tardi.htm
◎ 阿黛勒系列介紹http://www.casterman.com/adele/fr/

◎「茫茫黑夜漫遊」中文引薦http://www.readingtimes.com.tw/authors/vincent/books/book39.htm
◎一次大戰相關照片與圖片http://www.1914-1918.fr/
◎Otto Dix 與其他大戰相關畫作http://www.art-ww1.com/gb/texte/021text.html

/圖片出自Casterman出版社網站,左圖即是文中提到的那位理想色彩濃厚的法國小兵,右圖是阿黛勒系列封面/原文刊載於大辣出版社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