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子

2008-01-05 23:39:13硯子

我的漫畫讀後感~~家栽之人及去吧!稻中桌球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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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部，因為我這幾天生病請假休養時，又重看了第Ｎ遍。既然是漫畫，有必要重看那麼多遍嗎?我不知道，因為我也問過我自己，可是說不出來，就是喜歡看！
　　如果我說這兩部漫畫所表達有共同之處，也許有人會覺得我在唬爛，不過當我仔細思考之後，我覺得這兩部漫畫其實都是在反省當時日本社會的面向，只不過一個偏重於實際解決之道，一個卻認為：「這人生啊！反正都是無聊到爆，幹嘛要這樣的嚴肅。」
　　大部分的日本漫畫讓我激賞的一點是在於他們的準確：不論是時代的風格、氛圍或是當時人物的造型，或者是各類常識等等，因此閱讀一本好的日本漫畫，總是感覺在慢慢的咀嚼他們的文化一般，不過A漫則不在此限，因為它是充血到其他地方去啦~~

　　家栽之人，之前我同學說很無趣，無趣嗎?我只能想，因為當自己已經喪失對人生的價值思考後，就會覺得這部漫畫很無趣。
　　說的很重，因為這部漫畫的重點不在於告訴你大量的植物知識，你要知道植物，買本彩色植物圖鑑就行，你要知道日本法院運作，上個網查就可以。你要熱血沸騰，看齣日劇HERO就足夠。對我而言，這部漫畫的重點是教導我，當自己面對挫折時候，我該如何如何處理自己的失敗。
　　本書所有的案例，都配上一種植物，以植物名或習性做明喻，這是本部漫畫的特點，其中難免有牽強湊合之處，然而撇開小瑕疵不論，本部漫畫將植物與冷冰冰的司法制度(不論是日本或是台灣，司法總是令人感到冷漠而有距離的權威)作結合，不但不會令人覺得突兀，甚至於有種令人驚艷之美。
　　植物，渺小的存在，風吹就倒，腳踩就死（這點絕對不是在諷刺台灣的司法面對權勢的態度啦！）；國家司法權，成竹在胸、精英份子、冰冷、權威，跟柔弱的植物形象完全無法搭在一塊，然而，撇開國家司法巨大的權威象徵，把司法權解構成單位裡的每個人，終究也只不過是上班族、公務員之ㄧ，這些精英們也是平凡人，也有屬於他們的喜怒哀樂，雖然他們總是操控著另一群人或家庭的生命及未來。
　　很有趣的，至少我覺得，植物總是可以具體而微的詮釋司法人員的形象，植物無法和風說NO，所以司法人員輪調也總是如此；植物只能適應環境給他的一切，司法人員則無法自外於單位的同事氣氛；植物無法埋怨土壤的貧瘠，司法人員則無法拒絕工作量的多寡。至於案件與植物的象徵，本人就不再贅述，因為這是本部漫畫的特點。
　　既然我們，甚至於人生，都可以用植物來作象徵、類比的話，那麼！我們要向植物學習什麼?這也是這部漫畫所教育我的，當我們遇到人生寒冬的時候，我們要如何審視自己?
　　每個故事都是一種植物，然而當我們如果是失敗、挫折的一方時候，我們要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尤其作者用了最後三集來描寫一個受到沉浸沼澤不當體罰的學生家長，控訴校方等各單位的案例，是我面對屬於我自己人生的挫折時候，每每重看的地方。
　　什麼是屬於自己的人生?告訴我！沼澤是競爭失敗的植物群聚之處，那麼植物該要怨恨嗎?沒有，相反的他們活的很有自信。既然輸了競爭，就要贏得氣度，這是每當我看到這段時，就要提醒我自己的一個信念！
　　另外，每個人都是自由的，自由不在於身分尊貴與否而是在於自己如何定義人生的意義；自由程度的高低並不在於自己對人生的定義大或小，而是自己能夠實踐自己人生信念的程度，這是我在本部漫畫所學到的第二個觀念。
　　第三個觀念在於要從不同的角度思考，不僅只是「我思，故我在」，更在於思考的目的在於體認差異的存在，才能夠思索並行動屬於自己的生活準則來。建築出來的準則通常是動態平衡，所以我們必須適應環境的變遷卻能執行自己的信念，最重要的，當我面對價值觀衝突時，應該檢視什麼。
　　當然本部漫畫的發人深省處不只是這些，有許多道理與體悟都必須讓人仔細思考，然而台灣的人本基金會不能看這套漫畫更不能看後面三集。因為這群人的腦容量只有不知所云的愛、信任，看這部漫畫之後，更會強化可怕的道德教條，卻貽誤台灣學子甚深(許多學生會用來恐嚇老師：我要投訴人本)。
　　如何說？人本基金會的愛與信任，是建構在單方面的權威上，根本不是建構在尊重多元的歧異上，說穿了，他們的愛與信任不是尊重而是判別非我族類的依據，所以很嚴重的偏差了學生的價值觀，否則當老師們提出質疑的時候，人本教育者不會用一種道德權威感的傲慢來訓斥老師們的所謂不知長進，這種優越感難道是尊重多元的要素之一嗎?如果我是老師，我會冷冷的問：你們怎麼知道我的體罰就不是出自於愛護學生的另一種方法？憑什麼你們的方法就是愛與信任，我的就是不知長進的錯誤方式？而且是愛護一個學生重要？還是兼顧其他大多數受教學生重要？如果以道德者自居的愛與信任，對我而言只不過是教條之ㄧ，只能把它定義成道德的單邊主義。
　　再則人本教育者的成員絕大部分不是第一線的教師，他們所推崇或舉辦(?)所謂的森林教育學校，通常是精英式、貴族式的教學，根本無法一體適用全國的公私立學校上。這部漫畫的後3集雖然也反對體罰，但至少把日本為何需要體罰的困境點出來，也把為什麼學校之間需要相互隱瞞的一面揭露出來。可是人本基金呢?滿口的仁義道德，可是面對政府，尤其是教育部的脫軌行為從不加以譴責，只會關心學生的體罰個案，然而立場總是譴責教師的不對！許多老師的體罰學生，往往在於展現力量的快感，甚至於只是滿足自己身為操控者的一種快感，這點我認為是有的！然而恣意的妄為只有第一線的教師嗎?教育行政者、教育政策者及教育政治者都不會恣意妄為嗎?不譴責他們而責怪老師，就好像路旁的人拼命的責怪馱著５０袋米的老驢速度不夠快，卻忘記詢問他的主人這樣做適當嗎？可是驢子累死了終究只是個體的事，老師累垮了則牽連到下一代的未來。而且面對台灣的升學教育的壓力時，人本也提不出一套滿足家庭、學生、老師及社會期待的解決之道，然後選擇成本最小的方式：愛的教育，並制定標準來檢視老師，然而以一個體制外又不必負任何責任的團體，有什麼資格在旁邊指責第一線老師的教法偏差？所以這是我不喜歡人本教育的原因之一。
　　另外學生、家長就是正確的嗎?為了展現和學生站在一塊、為了展現自己是站在弱勢的一方，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支持學生、譴責執行體罰的教師，卻對教育深層底下，許多教師的挫折與無力不加以支持及提出解決之道。這種一種媚俗、鄉愿而取得廉價的正義形象的手法，這是我不喜歡人本的第二原因。
　　從漫畫說到教育，離題遠到令我自己詫異，也可知道本部漫畫影響我有多麼深了。

如果說「家栽之人」是一種對於社會現象的嚴肅探討，那「去吧!稻中桌球社」就是對於社會規範及符號的徹底顛覆。剛開始閱讀這部漫畫，總被裡面的完全無厘頭又兼低級的搞笑方式弄得捧腹大笑，可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作者的顛覆社會符號、規範的高明之處。
作者在這部漫畫裡，並不反體制，卻徹底的顛覆體制。他的顛覆方法在於將我們所熟悉的社會符號、互動過程，利用高明的敘事方法作替換、否定。如果用學院派的說法，以符號互動觀點，本漫畫解構了人際的溝通與互動意義。
(註：符號互動觀點，曼尼斯與梅爾哲(Manis and Meltzer，1967：137)說：「基本上，它著重於個人與他人互動時之社會符號及個人意義。」在家庭內，這個觀點強調家庭成員如何解釋自己及他人的角色，以及他們如何看待這些解釋與家庭生活的關係，結構功能論認為人們在家庭裡是社會所賦予的角色與人互動；符號互動論則對角色的看法較為彈性，因為個體在社會性互動過程中會有協商議論之舉。)
桌球社，以社會形象來說，是著重團體紀律、訓練過程的熱血。可是本漫畫符合形象的，只有竹田，甚至連木之下(本漫畫的正常男主角之二)也沒有，應該是凝聚社員向心力的老師，竟然是被學生直呼柴崎的廢物老人。社團內每個人都各行其是、超級自我中心，連訓練都虎頭蛇尾(本漫畫出現訓練場景的，竟然只有一幕！)，作者顛覆了校園、社團漫畫的傳統。性別、角色與人際互動的錯置更是隨處可見。變裝(男扮女裝、女扮男裝)只是這部漫畫的基本元素，傳拱上的男女關係，在作者的kuso之下，往往都變形的很詭異，京子與竹田是比較接近主流價值觀的男女關係，可是卻由女方主導一切關係，井澤與神崎，與其說是男女朋友，倒不如說是玩伴關係；至於木之下，乍看之下是風流公子，然而作者也給他變裝扮演女性角色，而三名主角，更是變男變女隨心所欲。人際之間的互動，傳統上的師生關係，在漫畫之中變成一個極難界定的玩伴，本書所出現的帥哥同學，竟然必須藉由浣腸來與前野、井澤跟田中互動。體制並不存在於這個漫畫之中。甚至於除了少數人之外，連主角都沒有完整的姓名，而有完整的姓名的，竟然包括配角─大村拓哉，作者又再度的惡搞。性器官、乳房與大便也充斥於漫畫之中，解構了男女之間最大的禁忌，至於兒童？更不是純真而是另一種邪惡、自私的存在，這些都將人際互動的過程裡冷冷的還原成本我的存在。
然而弔詭的是，否定了體制這個概念，本書卻部分接受了來自體制內的價值觀。例如熱血老師所散發出來的”愛”，縱然全班都接受了老師的愛(ㄇ的~~這老師表達方式其實也很嚇人~~)，前野照樣否定了他的存在並自己演出誰都不懂的行動劇，也許可以說作者想要藉由表達一種「管別人怎麼看，老子就是這樣」的概念，然而也無疑的接受了主流價值的存在。另外一方面則是對待同性戀的看法，本漫畫其實是同情、並時常利用類似同性戀的方式來顛覆人際之間的互動，可是在於前野與井澤的曖昧上，作者倒是急忙的否認並撇清。於此可知，其實作者的侷限性，然而這種混亂又互相矛盾的方式，卻又可以表達出本來在青少年的世界裡，價值觀與自我認同本來就有許多曖昧及充滿矛盾的。
作者的手法很用心，利用許多的顛覆性、誇大的搞笑方式來揭露人性、社會的虛偽與荒謬的一面。變態又不過火的惡搞、批判社會而不流於枯燥與偏激，又準確的把握了這個階段青少年的的心態。
當然啦！女性主義者一定會批判本漫畫仍把女性物化，然而本漫畫也同樣的把男性窄化，竹田能有效的領導(?)卓球社，不是他的桌球技巧而是他的大老二，因此也不存在著男性的優越感，應該說，本部漫畫所推崇的，就是動物性本能的價值觀。

這兩部漫畫，我覺得都值得推薦。1990~1999年代，對於日本乃至於台灣與華人社會，是一種瀰漫虛無及世紀末的頹廢感覺，當時我們親眼見證的全球政治的劇烈變遷，共產主義的崩潰讓資本主義的社會一度認為歷史已經終結，美好的人類社會輪廓已經浮現。但是價值觀的一夕崩解與資本主義所強調的競爭，讓許多社會氛氛的出現了邊緣者的孤獨、落寞感，也讓許多人重新思索「我」，的定位。家栽之人裡的桑田判事選擇放棄資本主義的競爭、升遷價值觀，回到鄉間的法院繼續貫徹他的理念，並且讓自己的不願上學的小孩自行在大自然裡摸索人生道路，毋寧是給了當時價值觀虛無的社會指引出方向。然而對於稻中桌球社的作者而言，既然價值觀崩解，何必需要價值觀?徹底的享受自我當下的快樂不是很好嗎?於是家栽之人的小孩有不肯上學的問題，前野他們卻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因為學校對他們來說，就是玩樂的舞台。
如果以敘事技巧來說，稻中對我而言比較高明，因為他的構想難以預料，ㄧ篇故事之中總有意想不到的橋段，直到要看完才能心滿意足，人物的角色設定又很準確，恰如其分的做到了掩映的效果，也令人印象深刻。反觀家栽之人扣除桑田外，角色設定則很弱，未能有令人突出的效果，誠然天馬行空易，寫實漫畫難，然而人物的設定的成功與否卻無關要描繪的主體，而是作者的功力展現。因此我認為在這點上稻中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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